阿黛尔头低低的，刘海半遮着眼睛，看不见神色。刚想说什么，敲门声突然打断了她。
卡妮娜来的迅速，一身藏青色的骑马装，手上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阿黛尔向文森特笑了笑，“你们要谈正事，我就先走了。”她不等文森特反应，转身离开。
卡妮娜眼尖，一早瞧见了文森特手腕上的东西，强忍住笑意，眼神微微发冷，胆子真大。
“如果我能动，我现在会一枪崩了你。”文森特冷冷道。
卡妮娜脱下外套挂在钩子上，纯白的内衫非常修身，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轮廓：“这么讨厌我？别忘了现在你才是没法反抗的那个。”
“这才是你的真实状态么……那两个人死了对不对。”
卡妮娜点点头：“是的。”
“你最好告诉我不是你杀的。”文森特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
“猜的真准文森特大人，他们在动乱里被不小心被乱枪打死了。”
“为什么要庇护雷扎，他背后也是你的后台吗？”
卡妮娜盈盈一笑：“是……也不是。”这副好像高高在上的模样和语气真的特别挑战人的忍耐。
“你也算蓝德斯诺大人的心腹了，也不怕跟你讲，蓝德斯诺让我主动多接触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又让我盯着你保一下雷扎，那位还用得上这个人。”
“卧底？”文森特明白了她的意思，蓝德斯诺安排卡妮娜在那边做卧底。文森特想起在军演之前纳桑曾经暗示过蓝德斯诺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没有留意。
“0号站又是怎么回事？”
文森特先开口了。这次变故突如其来，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些人的预谋中。
“我也不知道。”
文森特没忍住发怒，身子一动就拉扯到小腹那道贯穿伤。他忍着痛质问：“你敢说你不知道？就是你引导我去的！”
“我真的不知道0号站被动了手脚。我收到的消息是，有人想假杀公主，实际拿你做实验。”
“什么人会拿我做实验？”
“我的猜测，很可能是那些暴徒的头目，隐藏在最上层的一个人。”卡妮娜神情严肃，文森特看着她的样子稍稍相信了些。
“那个人怎么就吃定我会去0号站。”
“他手上有甲胄骑士，他出动了机动甲胄，你就得应战。消耗了就得去补给。最近的补给地就是0号站。他什么时候做好了手脚，他就什么时候出动机动甲胄逼你。”
这样子也算说得通，但总还是感觉未免太巧合了。这个女人的话，顶多能信一半。
“所以实验的是什么？”
卡妮娜一挑眉：“你驾驶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当时就感觉有东西插我后背，然后就进入了一个很漫长的幻境里，不对，是好几个幻境。清醒就到这了。那是什么？”
卡妮娜幽幽地说：“插你背上的是神经驳接系统。”
文森特肃然，神经驳接系统，密涅瓦机关出品，炽天使专属。
“上层有个跟教皇国密切的卧底在拿我做实验？”文森特震悚了。
“我猜不是，更大的可能是偶然得到了一具炽天使，觊觎其中的秘密才拿你做实验，看看有没有机会了解到什么东西。”
文森特冷笑：“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炽天使这种东西放在谁手上都会寻找专门的地方和专业的试驾者来实验，谁会把这种东西丢给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来完成。”
卡妮娜叹气，把牛皮纸袋打开，套出一叠笔记。“我才搞来的资料，安妮教授对炽天使的笔记。”
“我记得这是绝密文件吧。”文森特幽幽说道。
卡妮娜并不接他的话：“知道你现在的状况看得费劲，讲给你听。神经驳接系统区别于其他操作系统，神经电流越强烈，连接越紧密越流畅。用人话来说就是你感情波动越强，越是激动，连接程度越好。这有一段——代号【红龙】的骑士说驱动炽天使的不是体力，而是爱、愤怒、信念……你的一切情感。”
这个文森特知道，炽天骑士团里代号带颜色的都是顶级骑士。【红龙】这个称号他也知道是谁，那位大名鼎鼎的西泽尔。
“所以说，那个人可能是因为没有正常的装备试用炽天使的能力，所以在0号站做手脚让我处在那种危险的环境来试驾？为什么是我？”
“你有没有留意过自己眼睛有时会变成紫色？”卡妮娜又翻出一沓资料：“这就涉及到西泽尔殿下的一个秘密了——狂化体质。”
文森特没忘记自己好像在幻境里看到自己的眼睛变成紫色。
“据说西泽尔当初在炽天骑士团受训时有一个综合实力比他更强的骑士，代号【黑龙】。不过西泽尔靠自己那个奇妙的狂化体质赢过了【黑龙】。”
“据说，紫瞳与炽天使天然地适配，甚至拥有紫瞳的人都大概率是狂化体质者。”
文森特皱着眉，卡妮娜敢这么讲，那很可能说的是实话。可是，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眼睛会变色的。自己在之前都没怎么留意。
卡妮娜叹口气：“薇拉只是个小孩子，有人套问一下基本上就没有秘密了。你要明白，蓝德斯诺大人把你推到了帝国第二机动甲胄军团团长的位置，必然会引起无数人关注，你唯一的亲人那绝对是必查的重点，这是必然的代价。”
“当初你有机会和蓝德斯诺大人谈条件，但是我没想到……蓝德斯诺大人做到了他的承诺，很多不干净的事都没有经你手。”
当时，他和蓝德斯诺初次见面，他谈条件说的是，不能违背骑士道。
幼稚吗？
卡妮娜现在也不好说。她顺了顺长发：“问完了吧，这次来主要是给你带个人，阿里将军交代的。”她拉开门，轻声唤道，“进来吧。”
嗯？
文森特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你是谁？”
“我叫沙瓦尔，长官。”沙瓦尔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信，信封上签着阿里·肖的名字。
卡妮娜扫了一眼，离开了病房。
文森特展开信纸看了半天，神情有些古怪：“阿里·肖是你表哥？”
“是的，大人。”
“你有一个勇敢的父亲，希望你不要让他的姓氏蒙羞。阿里·肖让我带着你，但我尊重你自己的想法，可以给你开点后门，想去哪个部门，我给你写推荐信。不用客气，这是你父亲争取到给你，是你应得的。”
“我想跟着长官。”
文森特点点头：“那好，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有点困难，敢接吗？”
沙瓦尔正色：“义不容辞。”
“你准备一下北上，找一个叫雷扎的人，我办公室有所有关于他的资料。找到人，不要打草惊蛇。过段时间，不出意外我也会被派遣到北地作战。到时你来找我，希望你会有好消息。”
沙瓦尔行个军礼，脚跺得震响：“保证完成任务。”
文森特撇了一眼卡妮娜离开的方向。这个女人自曝是蓝德斯诺的卧底，无非想让他放弃追查雷扎。这件事远没这么简单。
他答应要给乔父乔母一个交代的。于公于私，都不该放弃。
这是他的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