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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战争一

南境与扬州交界,跃过间隔两洲的百万重重大山,见到一片广袤的热带森林草原,便算深入了南境地界。

这里不是人类的地界,这里的植物会吸人血,这里的野兽以人为食,这里的天地与人为敌!这里的一切都暴露着最原始的本性!

黑吼城!人族南境前沿第一城,常年驻扎者重兵,与妖族交战。

城池绵延近百里,如一只巨大海碗倒扣大地。上空缭绕黑云压顶,终年雷鸣电闪不休,又有狂风呼啸,如鬼哭狼嚎,故而得名黑吼城!

城中建筑高耸入云,皆是融铜为墙,铸铁为壁,虽没有城墙环绕,却处处坚若壁垒。建筑内外机关重重,炮台林立,进攻退守,防卫森然。

此城乃是数十位墨家巨擘,倾力千年打造而出的战争堡垒!扼守于百万大山与二号白洞间的咽喉处,护卫着人类利益的命脉关隘所在!

二号白洞就位于黑吼城东侧,赤练白光冲天而起,从地低深渊直至九天苍穹,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宛若一道天瀑墙幕,光耀灼人眼目!

白洞!灵界天地的起源,一切都从这里开始!无尽能量渤涌喷发,最终化作太初物质,孕育天下九州,滋养天下苍生,这才有了灵界的新荣不衰!

白洞喷薄,并非经久不息!而是每间隔千余年,便会停歇一次。上一次停歇距今,不过二十年!

物质;力量;财富;权力都来自于白洞。利益诱惑的源泉,掌控白洞,就等于掌控了一切。这也是天堂势力执意要把控这里的原因!

不过近两年有了些变化。正值兽潮如火如荼的时期,天堂却从黑吼城抽调了大批中坚力量,前往婆娑洲扫荡妖兽势力,寻觅上帝之匙!搞得黑云城内力量空虚,不得不举城迁移到二号白洞边缘地带,转为战略防守!

很多人都想知道白洞是怎么产生的?那些仿佛喷涌不尽的能量,又是如何而来?不过长时间以来,只有极少数人能知道白洞由来,诸葛纳什,就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黑吼城中,炮火攒簇,密集炮口一轮轮的齐射,火焰流星映红天空,声响震彻大地。

黑吼城外,硝烟滚滚,火蛇游走!各异妖兽蜂拥如潮,黑压压一片,附蚁围城,不知疲惫的冲击城池,将黑吼城包裹的得水泄不通。

激战连绵十数里,从地底深处到万米高空,皆是战场。面对妖兽无方位无死角的围攻,黑吼城依旧固若金汤。双方有攻有守,竟是打得你来我往!

满眼黑翼妖龙,面目可怖,獠牙森森喷吐火焰,焚金融铁。

一骑神将御空,身披金色铠甲,与黑龙交战!

金甲锃锃,耀眼异常!神将手持双锏,跨下赤焰烈马。一马当先,身后又有十余骑跟随,箭矢般冲杀于茫茫妖龙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挥舞双锏,荡开滚滚烈焰,只要是金甲所过之处,妖龙尽数分崩离析!

众骑身后已不见城池,亦不见城池外围,正与妖族接战的己方兵士。

“将军,恐中诱敌深入之计!”一骑手持大戟的军士提醒道:

“我自有计较!”金甲神将勒马,止住前行,马蹄腾空,踏翻一条黑龙。马头折转方向,却不是回往黑吼城,而是迂回侧翼继续冲杀!

战场太过局限,场面十分混乱!很多时候杀得兴起,那里估计得了区分敌我,尽皆灭之!

还是战场外围来得痛快,满眼皆敌!

一条金线游走于城池四周,却也未敢远离城池,脱离战场。每每将要触及战场边缘,便毫不犹豫折返而回,挑衅意味十足!

十里战场外,对于众骑来说不过是转瞬即至,但这一瞬很有可能就是咫尺天涯。若是中计被强敌围困,会连累城中派兵救援,遭遇重大伤亡!

百里之遥,两头巨猿观战场外,一头毛发黝黑,一头色泽金黄。皆是身高千丈,身躯魁梧健硕!

“父王!孩儿请令,前去会会那个诸葛纳什!”黑背巨猿气愤,吐息间,鼻孔喷出滚滚白烟。

“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无济于事!徐徐图之,莫要妄动!”金背巨猿沉声回答:

黑背猿愤懑难平,咆哮道:“难道任由他残杀我族类?”

“嗯…?”金背猿冷眼看向黑猿,似乎对它的毫无尊卑,大为不满。

两猿四目相对,黑背猿瞬间唯诺,卑躬屈膝递出一只手来,以示顺从。

金背猿满意回头,说道:“群狼猎牛,它们会将牛咬伤,然后一路袭扰尾随。哪怕饿极了,也不会强行扑杀猎物,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回答,金背猿邪魅一笑,露出森森獠牙,自问自答道:“道理很简单,它们需要等,等待一个时机,等到猎物恐惧绝望,失去求生意识,那时候猎物会毫无反抗,渴望你去吃它,眼睁睁的看着你吃它!桀桀,饥饿是很难熬,但一切都是值得的,那种饱含恐惧与渴望的血肉才最为鲜美,让人终生难忘!”

“就让黑翼龙族和巫蛮族,去加深他们的恐惧吧!我们要做的…只是等!”金背猿最后说道:

黑背猿听得口齿生津,望向黑吼城方向道:“都听父王的,我们继续等!”

一线金光,极其碍眼!如同刀片割透纸张,来回往复,将纸张割裂数块。

凭借庞大的体量,黑龙群则像是一团黑水,无论利刃如何切割,裂缝总能快速弥合!

百里外,两头巨猿十分显眼。憋了眼那个方向,诸葛纳什有些恼怒,最终还是压制下来。黑吼城已被妖族围困了两年,除了最初的几场大战,此后便不见一头大妖前来接战。那些大妖只是在远处威慑督战,似乎想用这些小妖就将黑吼城蚕食殆尽。

诸葛纳什安耐不住,曾主动出击过两次,只是皆以惨败告终!

望敌在侧,不敢轻动,犹如伴狼伺虎。

让人食不得味,夜不能寐!

出城接战一日有余,连诸葛纳什都有了些疲惫!

双锏交击,将一头内丹恶龙的头颅轰碎。诸葛纳什勒住马缰,回首对身后众骑道:“回城换防!”

——————

达摩地,大佛窟!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留下崖壁廊道里倒塌的满地石佛。

时至深夜,石窟的另一个角落里。胖子点了一堆篝火,几人围着火堆,就地和衣而眠。不是畏寒,他们只是习惯性的自然而然,觉得有篝火在身旁,有了光亮和温暖,睡梦似乎会更加香甜!

所有人都进了石窟,只有李策无心睡眠,独自留在廊道里发呆。回想着那对少男少女,是否在哪见过。可连那个已经印刻在脑子里的奇怪梦境,似乎也从未有过两人的存在!

以前李策只是有所猜疑,但经过半年多对灵界的了解,又将奇幻梦境与灵界做了细致对比。李策可以笃定那个小山村和桃源,就存在于灵界里!

换句话说,梦境是真实的!

那灵界又是不是真实的呢?李策不敢肯定!但是李策知道一句话:“我思即我存!”

这里的人有着生与死;有着喜悦与悲哀;有着情感与理智;还有着独立的思考与认知,那整个灵界应该是真实的存在吧…!

梦境与灵界真不真实,其实无关紧要!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和母亲一块来过灵界,才是李策最关心的事。也曾想过问问老妈,不过李策思虑再三,还是难以开口。因为老妈在灵界,似乎好像大概是给自己找了个便宜老爹,而且还很像自己,这就让李策难以启齿;欲哭无泪了!

思无邪,思无忧,思虑万千!反正李策打死也不相信,那个自称圣王的男子,会真是自己父亲!真正的圣王,天堂的老板长什么样,李策还是知道的!

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石佛,李策似有不忍,忽然心中起念,想要将它们立归原位的好!不过单靠意念控制,李策还无法移动过重的物体,好在如今有把子力气,搬移这些大家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刚刚注意到满地石佛,李策就听到石像堆里传出刺啦啦…的细微声响,像是有人在用硬物划拉石头!

黑黢黢的,李策看不太清楚,也怕步了紫蝶后尘,索性拔出宝刀来,慢慢靠拢过去,警惕性问道:“谁?”

一尊佛像后边,探出灵儿灰头土脸的脑袋来,笑嘻嘻的道:“哥!是我!”

李策松了口气,正纳闷一个晚上没看见这小子了,原来躲这里了!随口问道:“你不进去睡觉,躲这里干嘛?”

“哥!咋能说躲呢?我是睡不着觉,在这…玩呢!”灵儿憨笑,四下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双手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像是拿了个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玩?这里能有什么好玩的?”李策收了宝刀问道:

“也是哈!真没什么好玩的,我还是回去睡觉算了!”拍拍身上灰尘,灵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向洞窟,临到洞口,还老气横生的提醒李策道:“哥!天色不早了,这里真没什么好玩的,你也早些休息吧!”

见灵儿神神秘秘的样子,李策还真好奇他所谓的玩,到底是在玩什么!

李策来到石像身后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子是在帮石像易容,好好的一尊佛陀塑像,宝相庄严,愣是让灵儿给换了一副女子面容。

不过灵儿这刻画手艺,真是没得挑剔,颇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只见女子面容妩媚妖娆,栩栩如生,欲要脱体而出一般!只是配上佛陀石身,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再看左右,其余石像也未曾幸免,不过没被易容,只是在脸上;身上刻画了些乌龟;爬虫之内的玩意儿!

亵渎佛陀,李策双手合十,心念“罪过!”随手将女子面容抹去。又凭着脑中记忆,将满地石佛归回原位!一些石像残缺不全,则尽量将其拼凑完整!

——————

大佛窟内,莲花座下!

凌云一行二十多人,离开了俩个,又来了俩个。

李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形式,还打伤了紫蝶,为什么转眼间还能将俩人拉来…入了伙?不过能伤到紫蝶那个悍妇,想必这两孩子并不简单!

紫蝶悠悠转醒,除了前额,后脑勺微微隆起,包了一圈白布,跟个带着面具的木乃伊似的,本身其实没什么大碍!

佛窟角落里,紫蝶撑起身来,脑子里有点懵。似乎在思考,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在这?那俩小屁孩是谁?

在听了凌云的讲述后,紫蝶明白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惊叫道:“什么?你把他们给留下了!”

凌云在一旁,蛮不在意的道:“对啊!灵执事说我们人少,这俩孩子修为高深,没准能帮上大忙!我就把他们留下了!怎么?你不愿意留下他们?那我待会让他们走好了!”

“哪能不愿意?我巴不得他们留下来!”紫蝶双手握拳,恨得咬牙切齿,心想留下他们也不错,正好让自己报了一棒之仇再说。只是这一动,突然感觉脑壳有点痛。

“这可是你说的!”凌云无奈摇头,感觉灵执事这次,真是把紫蝶给算了个死死的。

“嗯!”紫蝶点点头,摸了摸脑袋,感觉有点不对劲,拿出把镜子来一看,发现自己脑袋上像似顶了个大白萝卜,紫蝶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恶狠狠问道:“这…又是谁给我包的?”

凌云掩嘴偷笑,说道:“灵执事啊!本来我不让他包,他非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平白少了一员猛将,那多划不来!我一听也有道理,就让他给你包上了!”

“好好好…!好个三长两短,好个有道理!”紫蝶一面拆着纱布,一面气鼓鼓的看着凌云。拆完纱布扔在一旁,紫蝶站起来就走。

凌云强忍着笑意,见紫蝶气呼呼的走了,赶紧问道:“你干嘛去?”

紫蝶头也不回,答道:“报仇!”

紫蝶与凌云的对话,其他人自然听不到!

——————

弄了半个多时辰,李策大功告成。正站在一尊无脸佛像前,徒自发愣,想着要不要再帮石像,将原貌一并给恢复了?不过琢磨来琢磨去,终究对自己手艺不甚放心!刀就拿在手里,却是迟迟不敢下手。

谈完正事,有俩人脚步轻盈,前来寻找李策!霓凰小声叮嘱云中子道:“木头!待会只能说该说的喔!”

云中子傻笑点头!

“知道就好!”霓凰抿嘴一笑,步子跟着欢快起来!心想:自己长大了,木头长大了,小策也长大了,大家都长大了,真好!

俩人靠近,李策有所察觉,回过头来,俩人已经来到近前。只见一个笑意粲然,一个笑脸憨傻,皆是一脸诚然!

李策看到俩人,不知不觉将脑袋歪向一旁,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那灰衣少年笑意更盛,学着李策的模样,也是将头歪向一侧,脸上笑容古怪且有趣,就那么看着李策!

脑海中记忆飞灰,点亮了又熄灭!李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小哥哥!你在干嘛?”霓凰突然开口问道:

“嗯…没干嘛!就是刚把这些佛像搬回原位,有些累,在这歇会!”李策自觉失态,抠了抠脑袋笑道:“呵呵,你这位朋友到是挺有趣!”

“别理他啦!他就是快木头,平时可笨死了!”霓凰笑意灿烂,推了推云中子脑袋,又俏皮的夸赞李策道:“就是刚才傻木头弄倒的那些石像?哇……小哥哥都给立起来啦!小哥哥真厉害!”

云中子抬起头来,继续傻笑!

“哪里…”李策笑脸尴尬,看了看傻笑的少年问道:“小姑娘,你这位朋友不会说话的吗?”

看向云中子,霓凰瘪了瘪嘴,回答道:“你说他啊?他就只会傻笑,不会说话呢!”

李策莫名失望,有些替少年忧愁,多眉清目秀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是个哑巴呢?顿了顿,李策又接着问道:“小姑娘,看你们挺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霓凰收敛笑容,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接连摆手,神情紧张的说道:“我们没见过,真的没有见过!小哥哥大概是认错人了!”

李策觉得莫名其妙,没见过就没见过呗!那么紧张干嘛?就想着再问问俩人姓名!随知小姑娘突然指着自己身后石像问道:“诶…?小哥哥,这尊石像怎么没有脸啊?”

李策看向身后无脸石佛,随口掩饰胡诌道:“这个啊?是尊无相石佛,呃…俗话说相由心生,而顽石无心,不足以表达佛祖慈悲。佛祖从不以人形丑美区别于世人。也不会以形态容貌区别于自身。佛祖常住人心,每个人心中的佛祖又都不一样。立这尊无面石像,是想告诉世人,求佛不该去求一尊顽石,而是要往自己心中去求!”

乱七八糟,李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这样一尊石佛也挺好,于是收了手中刻刀。

霓凰呼了口气,心想好险,还好自己聪敏机灵,要不然就露馅了!笑意自得的问道:“那求它,岂不是更灵验?”

“嗯!”李策十分笃定的回答,接着又弱了气势,不太自信的呢喃:“应该会灵验吧!?”

霓凰一听灵验,上前就是胡乱朝拜一通,几个响头磕得砰砰响,搞得李策苦笑不得。

拍拍手站起身来,霓凰一愣,刚才好像只顾着磕头,忘记求佛祖保佑些什么了!霓凰犯起愁来!自己又该求佛祖保佑些什么呢?

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小女孩粲然一笑,那就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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