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感到很伤心,第一个皇子就这样离开了他,他给礼部下旨“皇子逝世,朕甚为悲痛,然皇子葬礼一切从简,不上牺牲改素食...。”出殡那天,朱见深一身素服,送了皇子一程。
太庙祭祀的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除了皇室的列代先祖之外。
也只有众多功劳极大的臣子们死后在朝堂众人的商议下,才能决定也没有资格配享太庙。
而且这配享太庙可不就意味着他们那居于其中的主殿了,最多也只能居于左右两旁的配殿而已。
祭祀,在古人看来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敬天敬地敬鬼神,国泰民安,不敬天敬地敬鬼神,灾祸四起,明朝是天地合祭,在城南天坛祭祀,顺便封弟见治为忻王,见沛徽王。
乾清宫,朱见深召见阁臣彭时,户部尚书马昂,“坐”平身,坐。”“谢陛下!”
朱见深不喜欢让人跪着或者站着说话。
不管是接见大臣还是小官,如果仅仅是点个名而已,就不说了,一旦要正式谈话,就一定要让大臣坐。
因为坐而论道,从宋朝开始已经不存在了。
马昂正经微坐,不卑不亢,,这样的官员朱见深已经见多了,明朝前中期,大臣还是很有骨气的,有种文人雅士的傲气和自尊。
整个紫禁城,戒备森严,从大门之处,一直排到最里面甲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将士目光都死死盯着你,身披金甲,手持刀枪,今人不寒而立。
而在进入皇宫之前,也受过指点,知道那里不能进,哪里不能乱看,走路沿着地面上那一条砖缝,要走官步,要昂首挺胸,不可趾高气昂状,不可弯腰折眉。
或许紫禁城在后世并非最壮观的建筑物,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等一的。这种从眼界到身心,特别是里面人一言一行都能决定你的生死的时候。
那种紧张之感,就油然而生。
朱祁镇说了几件钱粮上的事,气氛活跃起来。
朱祁镇从内书房之中,挑选了几个小太监,作为他的秘书。以张环,程安为首,都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
朱祁镇纵然再信任怀恩,也不会弄得自己身边全部都是怀恩的人。
他们对接怀恩传过来的奏折。还要安排他的时间,比如说,接见谁,什么时候见。再有就是为朱见深准备各种资料,以便查询。
比如,今日朱祁镇召见马昂,彭时,他们的资料早就传过来了!
朱见深说道:“不知海上运粮可否,两位能否给朕详细说说”
马昂心中早有腹稿,说道:“陛下有问,臣不敢虚言,臣愿意以性命担保,这海运决计是能行的。”
“但是海运却有三个难处”
“详细说来,朕听听!”
马昂说道:“第一是船只之难。”
“而今海运多用遮洋船,此船比较小,只能载五百石粮食,如果要转运粮草,动则数百艘船之多,船多且杂,就容易出事。”
“而且船小且轻,就惧怕风浪,海上常有风暴,朝廷上下视之畏途,非是浪大,而是船小。”
“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有二千五百粮船,可装数万石粮食,如果将船只全部换成这样的大船,每一次只需十几艘船,就抵得上而今数百艘船。”
“陛下欲大兴海运,请先造宝船。”
朱见深听得眉飞色舞,他飞快算了一下,如果一艘船可以承载五万石,运河上一年四百万石的运输粮,也不过是八十艘船跑一趟而已。
“第二,乃是航道之难。”继续说道。
“臣乃户部尚书,粮食从那运起最省时最清楚不过了,从淮南经黄河出海,沿着海岸线北上,一路上各种明暗礁石不断,因为久不行此路,耗时良久,才到了天津。”
“但是这一条海道,却不是最好的海道。”
“最好的海道,乃是从崇明岛往东,入大洋,一路北上,到成山角,然后过沙门,刘家岛进入天津。”
“如果信风正好,从崇明到天津,不过一旬。”
朱见深大吃一惊,说道:“如此之短,此言当真?”
马昂说道:“臣万万不敢欺君。南风起时,十日必至,臣敢立军令状。前元春秋两季运粮,皆是如此。”
不说一年多跑几趟,单单说就如元朝一般,一年两次,就用不到八十艘大船,只需四十艘大船即可了。
朱见深心中算盘噼里啪啦做响,继续问道:“还有什么难处?”
说道:“还有倭寇。”
“倭寇根基在海外,起伏不定,不能穷尽大洋,就无法犁庭扫穴,只能反复纠缠,而从崇明到天津最快的航道,却是需要进入大洋。那里远离陆地,一旦有事,恐怕来不及反应。”
或许古人不知道什么是洋流,但是并不妨碍利用。
如此一来,在大海之上,很多事情都容易发生。
几百万石粮食,
对海盗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一般的财富。
朱见深心中一时间对倭寇也厌烦起来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或驱逐倭寇吗?”
马昂说道:“陛下,可派遣水师巡视水道,同时福建等地卫所打击,歼灭倭寇!”
朱见深说道:“马卿的这个主意不错。”
彭时说道:“陛下,尚书马昂,此番献计有功,当赏赐
千恩万谢,自然不提。
朱见深让马昂退下后,转过头问彭时,说道:“先生以为马昂所言如何,是否有假?”
彭时说道:“恭喜陛下,陛下海运之策,可行矣。不过,陛下以为朝廷罢海运,难道是看不见海运之利吗?”
朱见深微微皱眉,我们光是看历史,似乎觉得很多人蠢,深入历史研究中,却明白每一个能在历史留名的人。
或许有自己缺点,但都不是笨蛋的,当然了白痴除外。
尤其是这种宦海沉浮几十年的,简直是老油条了。
大明前期一直是维持海运,却在永乐十三年,才罢海运,改为漕运了。
并不意味着古人蠢,不了解其中情弊。
朱见深说道:“哦,请详细说说”
彭时说道:“海运,的确是可行的。但是马昂所言,从来是细枝末节,无足轻重。真正关系到海运还是漕运,从来不在这一点上。”
“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海运?”
“自然是大明京师粮食安全,就系在一河之上,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旦运河出事,朝廷根本没有办法,就好像是今年旱灾,毫无对策。”
“今年之事,只是微微推迟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彭时说道:“漕运之事,秦汉就有,但是兴盛于唐。唐代漕运之法,而今朝廷还在用。
四月及时转运粮食,的确是大功一件。
“因为,永乐年间,太宗早有决定,漕运为正策,海运为备策,最少从山东运输到直隶的粮食,从来没有断过。”
“一旦朝廷有需要,随时可以用,所以这也是朝廷没怎么重视海运的原因,京师一年,三四百万石粮食已经足够了,用不着再开海运”朱见深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两策并行,此乃太宗皇帝之妙策,朕也不好改制,依旧例办理吧,不过,海运还是要增加一些份额。”“臣遵旨!”
“下个月朕要召见女真各部首领,你们内阁商量一下,赏赐及惩戒之事,宴会让礼部主持安排吧!”“没什么事的话,先生就去忙吧,朕也要去慈宁宫看太后”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