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相拥而眠,由于昨夜伤口撕裂,导致发炎,唐哲这一晚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太阳都挂的老高了才转醒,看到身旁安隐儿也依旧还在睡梦中,嘴角噙上一个满足的微笑。
不知做了什么梦,安隐儿的眉头微蹙,可是仔细一听却是不对劲,一般做梦的人都会有呼吸紊乱的现象,特别是她皱着眉很可能是恶梦,而安隐儿的呼吸很平静。
此时唐哲手搁在安隐儿的腰际,她翻身朝着另一面睡着,唐哲试图叫醒她。
可是唤了几声,甚至摇摇她,安隐儿都一丝反应也没有。
唐哲心下大骇,拧着眉,急急叫道:“隐儿,隐儿。”
唐哲一把翻过安隐儿,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安隐儿嘴唇发白,脸色败灰,额角还有一处撞伤,血迹暗红,已经干了。
唐哲失声喊:“隐儿,你醒醒,你怎么了?”
唐哲赶紧起身,抱起安隐儿,无奈用力之大,又扯上背后伤口,疼得冷汗直冒,却也一刻不敢再耽搁。
等抱起安隐儿,才忽又发现地上有一小摊黑血,唐哲没空再去细察,抱着她半弯着腰身,艰难地向洞外走去。
这一刻,他满身狼狈,满目痛楚,往日英气,尽数消磨,就像一个丈夫抱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般,失去了一身光华,却很真实,真实得让人感动。
唐哲抱着安隐儿一路披荆斩棘,他左臂有伤,抬着安隐儿的腿,右臂就要使出更多力支撑安隐儿,一路上树枝乱刮,却不曾伤到安隐儿一分一毫,他全挡了去。
抱起她的那一刻,他立马就发现了安隐儿的体重比以前轻了不少,其实记忆中,他原本就没有抱过她几次,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那个月夜了,不过此刻在他怀里的她已经轻的不像话了,这段日子她究竟受了多少苦,又担了多少心?
待唐哲快要下山之时,已经满头大汗,有伤口带出的冷汗,也有用力过多冒出的汗,脸色苍白,眉间紧紧拧起。
这时,远方出现一个黑色高大身影,骑着一匹黑马,是展令扬。
他看到了唐哲,他喝一声,两腿一夹,马儿飞速朝唐哲奔去。
看到展令扬的一刻,唐哲虚弱喊了声:“展令扬”,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展令扬眼明手快,脚下一踩,飞身过去,一把接过安隐儿,他皱眉看了眼倒地不省人事的唐哲,先将安隐儿安置到马上,让她脸朝下躺着,再走回去将唐哲扶起,抱到马上,然后牵着马,赶紧往回赶。
展令扬也找了一晚,终于把城中客栈翻遍,大街小巷找遍,凌晨决定上山来找找,谁知还没上山,就远远看到了抱着安隐儿的唐哲。
……
未央门内,“表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芷月,快,快来帮忙。”展令扬急着喊人来帮忙。
秦芷月看到马背上的安隐儿和唐哲,惊呼:“天哪,他们这是怎么啦?”
唐哲背上伤口发炎,衣服都贴在伤口上,上面还覆盖着一些黑褐色的泥土,秦芷月都不忍再看。
她从展令扬手中接过安隐儿,“呀?”
“怎么了?”展令扬正在扶唐哲,忽又听见秦芷月的惊呼,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表哥,你看。”秦芷月用下巴指指安隐儿的额头。
展令扬脸色又沉下去几分,道:“先进房间再说,玄枫,去请大夫。”
等老夫人赶到房里的时候,唐哲躺在床上,大夫正给他上药包扎伤口,而安隐儿躺在另一边的床榻上,秦芷月,展令扬和应昭焦急地站在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着展令扬。
“是啊,怎么会竖着出去,都横着回来呢?”秦芷月急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捂嘴。
“娘,我是在山下找到他们的,我想他们会不会遇到了山贼什么的,隐芝头上磕破了,唐哲伤口也撕裂得厉害。”
“这安丫头,就是要躲人也不该躲到深山中去啊。”
这时,唐哲悠悠转醒,他抽口气,一开口便问:“隐儿呢。”
“哲儿,你躺着别动,她就在边上的榻上,无碍。”老夫人赶紧过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唐哲,你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展令扬上前问。
唐哲闭目想了想,道:“没有。”
展令扬不解:“那你们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昨天晚上我上山寻她,果然她在一个山洞之中,后来我们就睡了,直到今早午时我才醒来,我醒来她已经晕了过去,我看到地上还有一摊黑血……”
“什么?”秦芷月惊呼。
“是毒发。”展令扬静静道。
“不错,我想是半夜隐儿发觉自己毒发,又不想惊醒我,她知道我已经伤口撕裂,不想我再输真气给她,所以为了阻止自己叫嚷,就干脆撞晕了自己。”唐哲眸光剧痛,心碎欲裂,望着不远处虚弱昏迷中的女子。
“她一边毒发,痛苦不堪还要撞晕自己,想来不知撞了几次才晕过去,还要保证不惊醒你,唐哲,你该好好珍重啊!”展令扬无奈摇首。
老夫人看着自己一对儿子这般,也不说什么,摇了摇头,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秦芷月看到唐哲满脸担忧,心里心疼,再看看安隐儿,苍白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心里又同情。
安隐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安置到了自己房里,她来到窗边,推开窗,外面明媚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微风拂面,已是早春季节了,时间过得很快,她来到古代已经一年多了。
不远处,杨柳依依,百花争艳,一切都是生机勃勃了,而她的爱情也等到了开花结果的这一天,可是,她却不能接受。
正在出神之际,玄枫在门口恭敬对她说:“安姑娘,你去看看唐公子吧,他受了伤不肯吃药,现在还在外面看景,眼看又要下雨了,你去劝劝吧。”
安隐儿想起在山洞的种种,心里长长哀叹一声,他究竟还要怎么折磨她才罢休呢?
安隐儿在玄枫的带领下,见到了唐哲,他穿着单薄的月白长衫,发丝凌乱,看着池塘中的荷叶,愣愣出神,旁边有侍女候着,却没人敢和他说话。
安隐儿撇撇嘴,走上前:“唐哲,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安隐儿没有像昨晚那样和他语气强硬,字字句句像刀刃,她不再和他吵架,而是以祈求的语气,她求他不要折磨她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隐儿。”经过那一晚,唐哲嗓音很沙哑,“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没有鱼儿的水只是一潭死水,没有生机和希望……”
安隐儿心里一颤,到嘴边还是冷冰冰的字句:“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被你骗的够惨了。”带着一丝无力的控诉,明明是他伤她太深,怎么现在成了他在求她?
唐哲转过身,对着安隐儿,端正的五官,格外深沉:“隐儿,我想好了,我从今往后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只娶你一个,身边也只留你一个。”
安隐儿抬起一只手臂,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手触摸上了他的脸,她定定地看着他说:“听话,先回去吃药好吗?”淡淡的口气,安隐儿知道自己心里多么心疼这样的他,可是她不能,她不想毁了他,不想自己在最后的岁月带给他无法弥补的伤痛。
唐哲握住安隐儿的手,淡淡一笑:“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