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儿亲自端了粥去看沈岸,她知道沈岸对她的误会她肯定也难以解释清楚,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不想就这样失去一个朋友。
“沈岸,早知道你醒了,我就不用这么轻手轻脚的了,你知道,我向来冒冒失失的,嘿嘿。”
一看,沈岸只是坐在床头,不看她。
多少有些难过,但一想到沈岸可能比她更难过,安隐儿还是扯出一个笑容。
“沈岸,你怎么了,傻了啊,干嘛不说话。”安隐儿用一种无赖的语气说,语气中难掩一丝尴尬。
见他还是不理人,安隐儿走上前,这才看清了沈岸为自己受伤的左臂,上面包着厚厚的纱布。
毕竟沈岸怀疑自己是有理可循的,他都为自己受伤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芥蒂的,安隐儿就等,等到沈岸开口理她,她就不信他会这么一直别扭下去。
想到这,安隐儿露出一个浅笑。
好半天,直到安隐儿脚都站得酸了,沈岸才抬起头来看她,只是那眼神满是探究与疏远,看得她不由得无措起来。
“你是未央门的杀手吗?”虚弱的声音,听得安隐儿更加内疚不堪。
“你相信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们为什么杀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沈岸的黑眸直直盯着安隐儿。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有好多疑问。”安隐儿无可奉告,只能以一种十分抱歉的语气诺诺吐出这句话。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安隐芝是什么时候吗?”沈岸不再看她,起身走到窗边。
安隐儿一直都知道,其实她与沈岸的第一次见面从来就不是他们真正的初见,他们的初见,应该是属于沈岸与安隐芝的。
所以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边听沈岸说下去。
“我只是很偶然地看见了她,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美好。”沈岸说得很模糊,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后来再想找她,却找不到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初见那天,沈岸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的远方,嘴带浅笑。
“真正遇见她是在唐家堡,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告诉我她在哪?”沈岸语气变得脆弱起来。
“对不起,沈岸,我帮不了你。”
“帮不了我……”沈岸直摇头。
“沈……”
安隐儿来不及说话就被撞门而入的人打断,“沈公子,抓到一个刺客,少爷请你去前厅。”
沈岸听完火速披上衣服,他还要带上剑。
安隐儿立马走至墙根,取下挂在墙上的剑,剑到手,突然的重量让安隐儿低呼一声,随即用双手托住。
沈岸已经来到她面前,却看到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安隐儿举双手将剑递给他,跟在他后面跑出去。
……
急急到了前厅,由于沈岸和应昭等人都还在怀疑安隐儿的身份,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有进去,站在外面的拐角处偷偷看着。
看那一动不动的背影,刺客应该是个女子,被点了穴道动不了,只是跪在中央,而且还被绑了起来。
这么多此一举,难道刺客还是个高手?
“小昭,解开穴道。”唐哲发话。
“收起你那眼神,卑鄙之人不配拥有这样的眼神。”唐哲站在那里,那样的威不可犯,那样的居高临下,连安隐儿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
虽然看不到刺客的表情,安隐儿也猜得到刺客一定是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所有人,只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败露了就是败露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够大吧。
“应昭,搜身。”说话的是沈岸。
明显地看到刺客的背一僵,就算人家是刺客,也是有人格的呀,更何况是个女子。
“等等,我来吧。”安隐儿走进前厅,缓缓走进,眼睛不忘看向唐哲,是在等待他的同意。
见唐哲没有反对,安隐儿才回过头看刺客。
顿时她瞪大了双眼,差点叫出声来,竟然是她,是那个语气冷硬,却还是带给过她温暖的人。
为了不引起怀疑,安隐儿立马蹲下来,只是身体因惊讶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扶上她的双肩,细语道:“得罪了。”
刺客一开始还在挣扎,安隐儿见状侧身低语:“若衾姐,我不会让你有事。”
从若衾身上只搜出一封信,安隐儿交给唐哲。
唐哲接过信,便直接撕毁了信件,眼睛一直盯着若衾看,自始至终没多看一眼那封信。
“说出幕后指使,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冷冷的话从唐哲喉间溢出,不带任何感情。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唐哲,又让安隐儿想到他怀疑自己的那段日子,这些经历她怎么抹都挥之不去,现在难免又让她有些心悸,要救若衾恐怕不简单。
若衾没有任何的字语,只是低着头。
“先关起来。”唐哲也不多费唇舌。
安隐儿不解地看唐哲,他就这样审都不审了吗,还是会带下去严刑拷问。
她知道唐哲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上次只是被禁闭,是因为她也确实没做什么有损唐哲的事,所以唐哲才会和她耗着,可这次,若衾却是被抓了现行的,他不可能就这样等着她自己开口的,况且,他应该知道若衾不会轻易开口。
怎么办呢?
她想做什么来帮帮若衾,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帮了若衾会不会害的唐哲误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应昭将她带了下去。
站在原地,突然想到什么,安隐儿急切地问唐哲:“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唐哲看她一眼,但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沈岸径直走向唐哲:“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做?”
“原本是各取所需,既然他们先动,我们就没必要忍让。”
看出两个男人眼中闪现的决绝,安隐儿险些有些站不稳,他们男人间的斗争无可避免,她也不想管,只是决不能牵连无辜的女人,若衾的事她不会坐视不理。
……
而在将军府,“这个愚蠢的女人!”展令扬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桌上。
“将军,别这样。”
尹浪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将军,你去哪?”展令扬突然向门外走去。
“既然有过第一次,我还怕再劫第二次吗?”展令扬语气决绝。
“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啊!”尹浪看到这样失控的展令扬一时心里五味陈杂,以前看到将军对什么都无所谓,他担心,现在看到将军因为安隐芝做出的种种,又心感不安,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尹浪拉住展令扬,展令扬直直看着尹浪,尹浪用眼神告诉他万不能冲动行事,半晌,展令扬松开尹浪的手。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展令扬愈发感到自己和以前的不同,从前的自己没有特别的心情,可是现在,竟然会有一种感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体内乱窜,直让他倍受煎熬,那会是嫉妒吗?他不敢想。
安隐芝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不在乎,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她怎么可以回到唐家堡去?
展令扬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太子要对付唐哲,唐家堡是一个危险之地,他好不容易用计让安隐儿在唐家堡呆不下去,而这女人居然,傻到又回去了,她就那么舍不得唐哲,想要陪他一起死吗?
想到这里,展令扬的怒火更是难以遏制,手掌紧紧摁在桌上。
不多久,桌上的茶杯和茶壶都化为粉末,悄无声息地被风吹散……
……
“将军,你去看看小姐吧。”翠屏一脸焦急,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样下去,小姐非倒下不可。
“她还这样?”展令扬皱眉,原本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使得翠屏都吓得有些不敢呼吸。
“是,小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展令扬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芷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那件事之后,芷月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但是三年前她终于恢复过来,可现在又是怎么了?
“表哥,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脸色都苍白成这样!”展令扬开始带着怒气。
“表哥……”
“你去见他了。”展令扬凌厉的眼神射向她。
“没有,不是的。”秦芷月慌忙起身解释,只是太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她一下子感到头晕,身体剧烈摇晃。
展令扬急忙扶住她,无奈地开口:“那到底是什么事?”
“没事的。”
“没事会这样吗?”展令扬的语气又开始强硬。
“我……表哥,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不是吗?”秦芷月虚弱的说道。
“秘密?也就是见不得人了。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苦苦煎熬?”
“人非草木,谁更苦苦煎熬,表哥心中明白。”秦芷月直视展令扬。
展令扬眼中没有怒意,他将秦芷月扶到床上,对着身后的翠屏说道:“弄些吃的来。”
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