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转眼又是晚上。
“有今天没明天,有今天没明天。”安隐儿躺在床上碎碎念,头枕着手臂仰望星空。
“哎哟,宝贝,这么乖的躺在床上等着本公子啦!”一个白影一下子睡在安隐儿身旁。
“妈呀,你这是干嘛呀,快起来你!”安隐儿拼命将他往地上推去。
“这不能怪我啊,本公子一向喜欢爬窗户,反倒是你哈,明明知道我有这习惯,偏偏开着窗户睡觉,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沈岸,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那么自恋的,我是喜欢数星星才这样的。”安隐儿无语地解释道。
“我记得某人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沈岸坐起身,手摇纸扇,那叫一个悠然。
“你……”安隐儿盘腿坐在床上,气结。
“数星星?你有这癖好啊?”沈岸凑近安隐儿,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用很轻柔的声音说道,“只有寂寞的人才会独自数星星哦。”
安隐儿转向他,此时他的眼中没有戏谑,似乎也有一种属于寂寞的失落在眼中流转。
“怎么,我们潇洒倜傥的沈公子也懂得寂寞?”难得见到沈岸一脸失落样,安隐儿怎么舍得放弃调侃他的机会。
“你以为我一贯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吗?以前的我没有玩伴,没有真心疼爱的爹娘,只有冷清陪着我,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安隐儿窘迫地看着他。
“你没错,是我自己要说给你听的。”沈岸温柔地笑笑。
他的脸上似乎永远有笑容。
“好啦,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有唐哲和我那么好的朋友在身边,你不会再寂寞了。”
“恩,只希望可以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会的会的,你现在可以去找你好朋友了。”安隐儿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沈岸一点不急着走,仍是躺在床上。
“要我说,那就是泡妞了。”
“是吗?你觉得我很很花心?”沈岸转过头,轻佻地看着她。
安隐儿有些窘,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这次很严肃,我想说我最擅长射箭,唐哲是个很优秀的人,什么都比我强,唯有射箭比不过我。”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安隐儿有些生气,他又是来吓唬自己的,说什么箭术高超,“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开着窗,很容易被你一箭射死,要我小心点,不过我告诉你,我不怕死。”
沈岸被她的一番话震住,半晌哈哈笑起来,一脸无奈看着生闷气的安隐儿。
“你说我这么辛苦地找到你,每次来都是为了威胁你吗,那我沈公子岂不是太无聊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保护你。”沈岸毫不拖泥带水地说。
安隐儿很不解:“我不信。”
“上次有紫衣杀手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忘了吧。”沈岸挑眉看她。
“唐哲说了,你跟她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你不肯说,只好监视你了。”
“你给我滚!”安隐儿动手指着窗外。
“总有一天你还得谢我。”沈岸面色中添了几分冷漠与威严。
……
沈岸从安隐儿的房间离开后,直接用轻功飞进了唐家堡的高墙。
其实生活中他习惯了一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唯恐天下不乱,爱凑热闹,但实则他更喜欢在黑夜中的感觉,一个人爱去哪去哪,自由自在,没人管你,你更不用去管别人。
“怎么喝酒也不叫我?”沈岸人还没从窗户飞进去,话已经说了出来,因为他怕武功比他好的唐哲会在他说话之前就已经将他当初陌生人震飞。
“你怎么又来了?”唐哲看也不看他,继续喝酒。
“看看你醉了没有。”沈岸讪讪笑道。
“如果没醉,是不是又要擅自做主去找安隐芝?”唐哲的语气不含怒气,只是很平静地说。
“原来你知道啊。”沈岸也不心慌。
“哼,她不过是个叛徒,你跟着她做什么?”唐哲又仰头喝下一杯。
“她确实是叛徒没错,但是究竟背叛了谁,你我都清楚。”沈岸坐下,手里拿着小瓷杯转啊转,不但不喝酒,反而盯着唐哲说道。
“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唐哲抬头望他。
“紫衣杀手来自未央门,她们在追杀她,很明显因为她背叛了未央门,转而投靠了你,可是你还要杀她。”沈岸直言不讳道,唐哲白他一眼。
他轻笑一声,“这是安隐芝自己的选择,我可没逼她。”
“哈哈。”沈岸倒下酒,说道,“我真是除了箭术,什么都比不过你,吸引女人比不过你,心狠手辣也比不过你,真不懂那些女人怎么想的,跟着我可比跟着你好多了。”说完,一口酒饮下。
唐哲一听,不置可否,半晌,吐出淡淡一句话:“因为女人都犯贱。”
沈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道:“那犯贱的安隐芝怎么会连夜逃离唐家堡,嗯?”
唐哲飞去一个凌厉的眼神,道:“她压根不是原来的安隐芝,你跟着她许多天,可有发现可疑的人?”
沈岸摇摇头:“哲,她对你像是真心的,那天她打你,完全是太激动了,不像是演出来的。”
“如果她真是演出来的,那我反而有了一丝兴趣,她的幕后主使看来不简单。”
唐哲其人没其他乐趣,就是爱挑战。
“不过确实有消息。”沈岸正色说,“她最近在找店铺,好像要开店。”
“开店?”唐哲诧异,下一刻又冷笑起来,“看来很快就可以找出幕后主使。”
“但是我还有个疑问,她为什么非得找唐家的店铺开店?”
唐哲眯眼:“最危险的地方自然就是最安全的。”
……
两天以后,“唉。”不知从何时起,安隐儿的生活大部分都在感叹中度过,每天这样劳神费思的,也不知会不会得抑郁症啊。
“啊,想多了,想多了。”安隐儿拍拍自己的脑袋。
整整一晚,安隐儿靠在床头想解决方案想了一晚,想累了就睡着了,冷醒了就继续想,想累了又睡着,就这样反反复复了一晚。
在古代受了那么多罪都没有倒下,可就这样的静坐却使她病了,没有感冒没有咳嗽,是突然而来的高烧。
安隐儿在凌晨时分醒来,感觉头沉沉的,嗓子很干,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躺下睡着的。
撑起来想倒杯水去,可是一阵头重脚轻使她倍感黑暗袭来,一个踉跄要倒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及时接住了她。
“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指责的声音传来,满是心疼与柔情。
“唐哲,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安隐儿在他怀里弱弱问道,完全不敢相信。
看着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的安隐儿,唐哲一时满是愁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接住她的一瞬间,仿佛抓住了自己找寻很久的东西,心里不再有一块地方空空荡荡,但同时又觉得堵得慌,似有一些心慌意乱,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的眉心揪成一团,抱着安隐儿的双臂略微变得有些僵硬。
将安隐儿放到床上,唐哲打算给她倒杯水,却刚一转身,衣袖就被拉住。
“我去倒杯水。”眼中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他不知道,这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我想你。”安隐儿闭着双眼,颤声说道。
“隐儿,你知道的,唐家堡并不适合你。”
“唐哲,不要丢下我,我答应你,不会背叛你。”安隐儿迷蒙地念着。
“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安隐儿,唔……”
唐哲摸摸安隐儿的额头,又抚过她的侧脸,“好吧,隐儿。”
……
睡了一天一晚,安隐儿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病已好了大半。
她起身,掉落了一块遮在她额头的冷毛巾,她拿起帕子,想起刚病的那个凌晨,唐哲是有来过吧,只是说了些什么,她都记不清了。
一下床,就感到全身腰酸背痛的,发烧的后遗症啊还挺厉害。
安隐儿推开窗,闭上双眼深深感受着大自然新鲜的气息,她回想起那天的唐哲,昏迷中又是给她换冷帕子,又是给她喂药的,从没照顾过别人的大少爷真要是认真起来,还真是挺不赖的,她的病能好这么快,多亏了唐哲。
安隐儿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外走去。
“姑娘,你怎么下来了?”老掌柜看到安隐儿眼中闪过惊喜,前天还病得很严重呢,他放下手中的馒头,关切地上前询问。
“没事,出去运动运动。”这客栈老板人还不错啊。
“您这是……”
“我出去走走,屋里太闷。”
“这……”老掌柜面露难色。
“有问题吗?”安隐儿轻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姑娘,你误会了,只是怕待会堡主过来见不着你。”
“堡主?是唐哲,这客栈……是他的?”安隐儿低呼。
“是的,堡主还交代等姑娘病好了,可以随时接受这铺子。”
听到是肯定的回答,安隐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有开心也有不开心,但是还是难掩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
安隐儿非常讶异于唐哲送他铺子的这一举动,那他是不是真的原谅自己了?
但是唐哲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等会他过来,两人相见该如何相处,他一直照顾的是昏睡的自己,两人没有交流,自从展令扬来唐家堡那天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在都清醒的情况下见过面,再次相见,真的是很……很尴尬吧……
不管怎样,还是先避开这一次再说,趁着老掌柜去后院忙活的当儿,安隐儿依然悄悄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