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南龛坡,一高档小区,与全中国的城市小区别无二致,甚至千篇一律的,灯火阑珊、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不同的是,一平凡人的伟大梦想开始在这里孕育,伟大事业即将从这里启航……
王玉碧一边收拾行李箱,一边喊道:“扶贫专业户,苏耀南,你知道为什么,年年扶贫年年贫,到处扶贫到处贫吗?”
“为什么?”苏耀南急切地问道。
王玉碧用手指遮掩了一下嘴巴,轻声地说:“不告诉你,赶紧准备东西吧。”
“耶,你娃还要卖个关子嗦。”苏耀南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王玉碧语气柔和,似乎是在安抚苏耀南,她说:“好话嘛,要留到最后才说,你娃还是快点准备你的东西。”
“好嘛,老婆大人,你娃今天硬是有点儿拽哦。反正,在单位听领导的,回家听老婆的。我就从了!”最后一句,苏耀南是唱出来的。
王玉碧事无巨细,大到衣服用具小到底裤袜子,都要过过她的手。本来简单的事,她总要先把它弄复杂,再把它整简单。她这样做有她的逻辑和思路,其目的就是要让有限的空间多收纳点东西。
这种场景,苏耀南通常是做些跑路的事,或做一些与主题无关的事。否则,两个人的思路会纠缠,逻辑也会撞车的。这是多年来,在实践中获得的经验。
两大行李箱,满满的,满得鼓了起来。
自从女儿上了高中时起,他俩自称老两口,大部分时间过上了二人世界。王玉碧准备好夜宵,倒了两杯红酒,关闭了客厅的灯,餐厅的大灯也关闭了,只开启了小灯。在生意场上,她是一位吃得苦的强人,但性本善良的她更懂得如何满足老公的需要,她的所有的能量都付给了这个家,所有的温柔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本是平常的分别,每次她都要整得情意缠绵,似乎要在自己男人的心灵上烙下不灭的印记。红酒掩盖了苏耀南一直对老婆的愧疚,红酒释放了王玉碧青春的活力与母性的关怀。
这二十年来,苏耀南在职场始终都处在权力边缘,无缘权力中心,几乎是坐了十多年冷板凳。好在每次扶贫或下乡的其他什么活动,领导总会把机会给予他,他也乐于这份差事。王玉碧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一个人承担了全部家庭重担,包括家庭外事活动之人情世故。懂的人,都很羡慕苏耀南。这种在职场洒脱、在家里幸福的自在生活令人向往。
“耀南,如果你还是抱着老的那一套去扶贫,你就不要去了。那是一份误人误己的差事,我们不干行吗?明天,你就去辞职,我们共同经营我们的淘宝店吧!”王玉碧深情地说道。
她清澈的目光注视着苏耀南,是渴望,也是期盼。
这二十年来,苏耀南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荣华富贵,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那顶公职人员的虚名罢了。亲友、街坊、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们投来的羡慕与赞赏,皆因自己男人坐高级机关的缘故。这就足够了,它无限鼓舞着王玉碧在艰苦而幸福的大道上前进。微弱的灯关下,红酒折射出的光晕打映在王玉碧那白玉般的脸蛋上,释放出温存,还有闪耀着的泪花。
“玉碧,你不要泄气哈,更不要失望哈。这次,我是有准备的。你看啊,有的人,你就扶他一千次、一万次,也摘不了贫穷落后的帽子。为什么?不是因为他懒惰,也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他没有力量。力量哪里来?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来源于集体。”苏耀南娓娓向她表白自己的思想。
此时,王玉碧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她举杯轻轻地碰了一下苏耀南的杯子,小呷一口,含首称是。作为回礼,苏耀南饮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讲他的思想与行动。
“你看哈,我这次扶贫啊,严格地讲是去谈合作。通过合作的方式办农业公司或农村合作社,让村民走向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真正实现在扶贫的道路上一个也不落下。”
“你看哈,土地和资本多到可以集约化种植,产量和质量自然就上去了,收入自然就多了。水涨船高,农民的收入自然也就提高了,集体的力量也就强大起来,抵御风险的能力也就提高了。对于个别特殊家庭,无论是疾病亦或灾难,有大家一口吃的也少不了哪一户。你看,对吗?”
王玉碧酒红的脸泛起微笑,仿佛是在课堂听老师讲故事。
“首先,我们家要投资,你要拿一笔钱出来,给你股份,我要让你跟农民一起富裕起来。”通过长篇铺陈后,苏耀南终于说出了他的核心请求。
其实,王玉碧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举起酒杯,说道:“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耀南,你成熟了!过客式的扶贫,贫困户也是你的过客,误人误己啊!你愿意把你的利益与农民的利益绑定在一起,就说明你愿意扎根下去,是真正为农民的利益去拼搏!去奋斗!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苏耀南举起酒杯,不觉双眼湿润,声音哽咽地说:“有你,定能成功!”
——是滴,永远都不要忽视女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