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彦一是一个平民型机智人物,以爱开玩笑,爱捉弄人著称。他的故事饶有风趣,并且往往令人回味,很受民众喜爱。
活 伞
很早很早以前,日本有一个名叫彦一的人,爱开玩笑。一次,彦一在八代城里开了一爿伞店。他在上层货架上挂一把花花绿绿的大伞,并告诉别人说,那是一把活伞。只要刚开始掉雨点儿,伞立即自行张开,雨一停又马上合上。凡是从这家小店路过的人,都要抬头去看看这把活伞,并在私底下议论:“是啊,这东西是怪!昨天刚要下雨,我眼瞅着它就张开了。”“今天呢,一看它又自己合上了。因为雨停了呀。”
最后,彦一有一把活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公爵本人的耳朵里。公爵甚觉诧异,说:“活伞?真可笑!”接着他叫来年轻家奴,命令他们说:“你们快去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家奴去到八代,像是无意中问起活伞的事。所有的市民都异口同声地说:“是有这么回事,彦一有一把活伞,那简直是神了。自动张开,又自动合上。我们都亲眼见过。”家奴回来向公爵禀告,传言是可信的,一切都千真万确。
公爵对一个家奴说:“你去把活伞买来,我想把这件稀世之宝弄到手。”家奴去到彦一的伞店,向他转达了公爵的话。彦一装出一副听都不愿听的样子,还说:“这把伞是珍贵的宝物,是我们家的传世之宝。有多少人来找到我要买,我听都不想听他们的!我谁也不卖给,就是公爵本人也罢。”可人就是这么怪,别人越是不给的东西,他越是想得到。公爵又派家奴来求彦一说:“你可以随便开价,就是得把这把伞卖给我。”彦一终于如愿以偿,说:“唉,我本来是多高的价也不卖的,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啊。但是公爵的意志对我就是法律。也只有这样了!你拿走吧!”说完,他开了个很高的价。
家奴买回了这把神奇的伞。城堡里所有的人,首先还是公爵本人,看着它直赞叹:“真想不到,居然是一把活伞!能通晓天气变化,天阴下雨它都知道。唉,要能早一点下雨就好了!”终于有一天下起了久盼的雨。城堡里所有的人都跑到院子来看稀奇。无论是公爵本人,还是他的那些幕僚,还有那些贵妇人和士兵,他们都想亲眼看看这把活伞是怎样自动张开的。把伞抬到院子里。雨越下越大,可伞根本就没有张开的动静。
公爵等了很长时间,最后火冒三丈,大骂那些家奴:“你们都给我胡诌了些什么呀!难道这伞是活的!真是一些饭桶!”那些家奴,个个吓得直赌咒发誓,说城里的人都见过彦一店里的这把活伞,说它在店里就是那么回事。“快去给我把彦一找来。”可彦一呢,他拿到钱后这些天过得挺开心的,天天不是喝酒,就是暗中嘲笑公爵。伞的事都是他底下作了巧妙的安排:只要一看到天快下雨,他马上爬到顶楼上去偷偷地把伞打开,等雨一停,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合上。这就是活伞的全部奥秘!彦一一看见公爵的家奴,顿时明白是来传他去法庭受审!不过他对自己的应变能力还没失去信心。
公爵一见彦一,马上恶狠狠地吼道:“哼,你这个骗子!你说你的伞是活的。而且要的是高价。所有这些全是你的骗术!你自己看看,院子里正下着瓢泼大雨,可伞根本就没打算张开,甚至连动弹也没动弹一下!”彦一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种事还从未有过!我对你的家奴说过多少次,要他们保护好这把伞,因为它是珍贵的宝物,是无价之宝!好吧,快拿来让我看看!”他从家奴手中接过伞,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了一番,突然叫了起来:“哎·821·呀,这可真是不幸!它饿死了。你们把它给饿死了!它原来有多结实,简直是欢蹦乱跳的啊!显然是来到这里以后,你们没给他吃过一顿饭。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得吃饭啊,你们却把这个根本问题也给忽略了!我就是穷,每天也要给它吃鱼、喝酒。可在你们这里,就没人关心过它!唉,我可怜的伞,它可是吃尽了苦头。我失去了一位老朋友。”说着,彦一失声痛哭起来。城堡里的人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只有面面相觑。
隐 身 人
有一次,彦一听说林妖有两件宝物:隐身帽和隐身衣。他立志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得把这两件宝物弄到手。彦一带上一面老掉牙的筛子,便动身进山去了。林妖在一棵高高的松树上看见了他,下到地上。可彦一却像是没发现它一样。他透过筛子朝远处看了一眼,大声喊道:“啊呀呀,松山城堡附近的村子着火了!嚄,有好大呀!你看,那火可猛了!”林妖向他走过去,问道:“难道从这座山能看见城堡下面的那个村子?”“那当然啦!”彦一高声说,“简直是一目了然。透过这面筛子可以看见千里之外的任何一个树丛。”“这是真的?”林妖说,“那咱们换换吧,你把你的神奇筛子给我,我把隐身帽和隐身衣给你。”
彦一装出犹豫的样子,最后还是同意了。他戴上隐身帽,穿上隐身衣,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妖马上拿起筛子来往远处看。它把筛子拿在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眨眨眼睛,一会儿又把眼睛瞪得老大,但都枉然。不仅远处,就是近处的东西也看不见。林妖明白自己上了当,但为时已晚!要想抓住隐身人,那可是难上难啊!话说彦一下了山,跑到邻村去赶集。集市上人山人海。彦一了一下一个小伙的鼻子。小伙子吼起来:“喂,是谁我的鼻子?”彦一又去他旁边一个人的鼻子。
于是两个小伙子便骂开了,你冲我嚷,我冲你嚷,最后还大打出手。彦一呢,他就在人堆里乱窜,一会儿去这个人的鼻子,一会儿又去那个人的鼻子,很快集市上的人都打开了。一时间,叫骂声和撕打声震耳欲聋。好恶作剧的彦一却笑得前仰后合,还说:“真开心!这个玩笑开得真过瘾。”他笑呀,笑呀,走进一家小吃店,挑了好大一块鱼,又倒了酒,白吃白喝了一顿,然后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的回到家,把隐身帽和隐身衣藏在小贮藏间里。也是事不凑巧,妻子节前想起来要收拾屋子。她到贮藏间去打扫烟黑,发现角上乱堆着一件旧草衣和一顶用苇秸编的破帽子。她把它们塞进炉膛里烧了。彦一到贮藏间去,草衣和草帽都已不翼而飞!“唉,肯定是老婆子给我烧了。”他闪过这个念头,马上跑去收集炉膛里的草灰。彦一从头到脚都抹上这种灰,又变成了隐身人。
他到小吃店去,抓起最大一瓶酒就直接就着瓶口喝。酒洗去嘴唇上的灰,一张乐哈哈的嘴突然显露出来,可就是看不见人。这时小吃店里嚷嚷开了。人们喊道:“快看呀,快看呀,这里有个人精。只看见他的嘴!快抓住他!”大家都扑向彦一。他撒开腿便跑。一跑就出汗,肚脐眼儿也显了出来。人们又嚷道:“现在肚脐眼儿也显出来了。抓住他,狠狠地揍!”彦一听见后面有好些人追他,越跑越快,结果流了一身汗。先是腿显了出来,然后是胳臂、脊背……他跑到河边,一头潜入水里。等他浮出水面,人们才大松一口气,说:“原来是咱们的彦一呀!这又是他玩的把戏!”
钓 卡 帕
一次,彦一坐在土坝上钓玉间河里的鱼。这时有个公爵从他身边经过,向他打招呼道:“喂,钓鱼的,你这是在钓什么鱼呢?”彦一回头一瞧……嘿嘿,没想到是公爵大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您呀!”“对呀,是我。”彦一刚要说他是在钓一般的鱼,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对公爵说:“我想在河里钓卡帕呢。一大早就来了,但总不咬钩!”“怎么?你说要钓卡帕?那让我也来钓钓吧。”公爵一下子情绪上来了。
彦一原来只想开开心,可这一来就不是闹着玩的了。从古到今可是还从来没人钓到过卡帕。但是这怎么好对公爵说呢?“瞧,就是不咬钩。我没有好的鱼饵。卡帕得用鲸鱼肉钓。”彦一开始辩白,心里却想道:“鲸鱼肉轻易是弄不到的,公爵一听便会打消自己的念头。”可公爵突然说:“这不成问题。我城堡里鲸鱼肉有的是。你说要多少吧。”
“得两公斤,”彦一无望之下随便说出个数字,“晚上给我送两公斤来。天黑卡帕更爱咬钩。”“好吧,我天黑就送来。”说到此,两人便分了手。晚上,公爵送来两公斤鲸鱼肉。彦一已经不再泄气。他跟公爵在大坝上坐下来。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彦一装出往鱼钩上挂鱼饵的样子,对公爵说:“得用一块五百克的肉。”他从公爵手里接过肉,放进空竹筒里,再将空钩扔进河里。然后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互相都不说话。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可钓竿一动也不动。
公爵等得不耐烦了,问道:“怎么样,彦一,咬钩吗?”彦一马上回答说:“真糟糕!您干吗说话那么大声呢?看把卡帕都给吓跑了!本来都快咬钩了!我刚要抖钓竿!现在它可是把饵都弄走了。真不走运。”他让公爵看了空钩。公爵又给了他一块鲸鱼肉做饵。彦一把它放进竹筒里,又将空钩扔出去。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双方都不说话,最后又是公爵憋不住问道:“怎么样,彦一,咬钩吗?”“瞧您,又给吓跑了!难道可以这么大声说话吗?”彦一数说公爵,“这里别说是卡帕,任何鱼也不会游得那么近。”公爵又给了他一块肉做饵,彦一又把空钩扔出去。两人都默默在坐着。
公爵忍呀,忍呀,最后又忍不住了,问道:“怎么样,彦一,咬钩吗?”“唉,真倒霉,又给吓跑了!”彦一一块接一块地掏光了公爵带去的全部鲸鱼肉,说:“您要是老这么没完没了地大声问:‘怎么样,彦一,咬钩吗?’那我就永远别想钓到一条卡帕。”公爵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儿,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办法。明天你一人来钓吧。”这正中彦一的下怀。就是说,明天他还会得到鲸鱼肉。
“可惜呀,真可惜,”他说,“看来明天得一个人来了。”第二天是一个清朗的月夜。彦一带着钓竿来到玉间河边。他想钓好多好·131·多的鱼。可根本没去想能钓到什么卡帕。突然,钓竿被用力一扯,从他手里脱了出去。一尾卡帕露出水面说道:“彦一,咱们来较量一下,看谁斗得过谁。”彦一一下子都惊傻了。
这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的事啊!但是他接受了挑战。他俩开始格斗。彦一朝卡帕的耳朵一拳打去。原来卡帕的头顶上有个盛水的小坑。耳朵挨了一拳,水便从坑里晃荡出去,卡帕马上就变得瘫软无力。彦一用绳子将它绑起来,突然发现又有一尾卡帕浮出水面。最后这尾卡帕也落了这么个下场。彦一一共提到五尾卡帕,大清早送到了城堡。“真对不起,”他对公爵说,“昨晚不怎么咬钩,而且钓到的都是一些小的……您前天晚上如果不老是那么没完没了地嚷嚷:‘怎么样,彦一,咬钩吗?’我兴许还会钓到更多。瞧,现在卡帕都吓怕了。”公爵夸他说:“你呀,彦一,我看是个钓鱼能手。世界上我看就数你钓术最高。”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彦一从公爵那里钓到了不少金币。
以上三则粟周熊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