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的家臣们大怒,说:“殿下,快拉弓把它射下来吧!”大名却说:“一只鸟,放了它吧。再给我拿条裙子来!”大名换了条裙子,又坐进轿子里上路了。走了一会儿,那只老鹰又皮罗罗地叫着飞了过来,一个劲儿地在轿子顶上兜圈子,久久不肯离去。大名觉得奇怪,就又让轿子停了下来。这回,他从轿子里探出身子,抬头看天上的老鹰。
你猜怎么着?那只老鹰又皮罗罗地叫着,扑哧扑哧拉起屎来,正好拉在大名的刀把上。吉四六讲到这儿,那个爱听故事的人忍不住说:“这不……但他立刻察觉了,忙改口问‘后来怎么样了’。”吉四六正盼着那人说漏了嘴,好把一袋米弄到手,听那人改口了,只好继续讲下去:于是呢,家臣们担心大名会发怒,但他却毫不在意地说:“喂喂!快给我换把刀来!”家臣们诚惶诚恐,急急忙忙拿来一把刀。大名换了刀,又坐进轿子里出发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老鹰还是紧紧跟着大名的轿子,在他头上飞过来飞过去,皮罗罗皮罗罗地叫着。大名说:“停下轿子!”于是,轿夫们放下轿子,大名从轿子中探出半截身子仰望着头上的老鹰。这时,老鹰又扑哧扑哧拉起屎来。“又拉起来啦?”喜欢听故事的人问道。“是啊,它又拉了。”吉四六回答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吗?”爱听故事的人说。“虽说过分,但确实是那样。”吉四六说完又继续讲:这回,那只老鹰的屎竟然拉在大名的头上了。家臣们心想,这下可不得了啦,大伙儿都吓得团团乱转,可大名却说:“别慌,别慌,安静点儿,快给我拿个头来换上。”“是!是!”家臣们说着急忙拿来一个头。大名用刀割下被鸟屎弄脏的头,换上那个新头,说:“好啦,没什么了不起的,上路吧。”于是他们又朝江户城出发了。
吉四六讲到这儿,那个好不容易忍到现在的爱听故事的人终于开口说:“这不可能吧?”一听这话,吉四六高兴地站了起来,说:“好了,好了,按刚才说的给我一袋米吧!”
火 灾
一天夜里,吉四六起来解手,他无意中往窗外一看,发现村里着火了。大火呼呼地烧着,看样子还没人发现,得赶紧去报告村长。可吉四六又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冷静。于是他把炉子点着火,烧上热水,然后磨好剃刀开始刮起胡子来了。不管怎么说,到村长那儿去可不能失礼呀。接着,他又不慌不忙地从柜子里拿出父母留下来的衣服,还套上了裙子,右手扇着一把扇子,从容不迫像是出席什么盛典似的来到村长家。他先在大门外咳了一声,这才细声细气地开了口:“村长,村子里着火了。”深更半夜的,村长家里的人睡得正香,他的声音又那么小,所以谁也没听见。“对不起,村长。村子里着火了。”吉四六仍然小声儿悄悄地说。约莫过了二三十分钟,村长太太终于醒了。
她隐约觉得大门外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说着火了,她立刻大喊道:“不得了啦!”屋里顿时骚动起来,村长发疯似的朝失火的地方跑去,当他赶到现场时大火早已经熄灭了。村长被他的顶头上司代官①痛骂了一顿。说起来,这都是因为吉四六没有及时叫醒他的缘故,所以村长又把气出在吉四六身上:“吉四六,失火的时候你还那样不紧不慢的可不行啊。你得赶紧跑来,使劲儿敲门,敲大门也行,旁门也行,边敲边喊‘着火啦,着火啦!’记住了吗?”“是!是!”吉四六连连点头,回家走了。
又一天半夜里,吉四六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扛起屋檐下那根大圆木便朝村长家里跑去。到了那儿,他也不管是窗户还是大门,使劲儿乱敲一通,接着又用圆木咚咚咚地把房屋的柱子撞倒,然后扯开嗓门,用全村都听得见的声音喊道:“村长,着火啦,着火啦,着大火啦!”村长听见喊声,甭提有多害怕了,他的脸刷的变了颜色,一个箭步跑出了家门:“听见了,听见了,吉四六,别再敲了,房子都快给你弄塌了。可是,大火在哪儿呢?”吉四六却回答道:“村长,今后如果发生火灾就这么喊,对吧?”村长气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买 罐 儿
吉四六想买个腌咸梅的罐儿,有一天他来到陶瓷店,对老板娘说:“劳驾,请给我拿一个腌咸梅用的罐儿来。”老板娘爱理不理地边看书边说:“都摆在那儿呢。你自个儿看吧。”吉四六朝店里一看,果然摆着好多罐儿,全都口儿朝下底儿朝上地倒放着。但吉四六没看出来,他诧异地问道:“老板娘,这些罐儿怎么全没口儿呀?”老板娘还是一边看书一边说:“你把它翻过来看。”吉四六把罐儿翻过来一看,他感到更惊讶了:“怎么,这个罐儿连底儿也没有?”原来,他把口儿又当成底儿了。
茶栗子柿子醋
吉四六上街去卖茶、柿子、栗子和醋。同时卖好几样东西,他不知道怎么吆喝好。他边走边喊:“茶栗子———柿子醋———醋栗子———柿子茶———”他走街串巷叫卖了一天,可什么也没卖出去。晚上他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跟老婆说起这件事,老婆一听便没好气地数落他说:“哪儿有你这么吆喝的。醋是醋,栗子是栗子,柿子归柿子,茶归茶,得分门别类地叫才成。”吉四六说:“那好,明天我就照你说的分门别类吆喝。”第二天,人们听到吉四六的叫卖声:“醋是醋,分门别类,栗子是栗子,分门别类,柿子归柿子,分门别类,茶归茶,分门别类。”他一个个分别吆喝,可他这种叫卖法儿实在太古怪了,所以还是什么也没卖掉。
买 水 缸
吉四六到陶瓷店去买水缸:“你好,老板娘,请给我拿个水缸。”“你来啦,欢迎欢迎。水缸有大有小,大的六角钱,小的三角钱。”陶瓷店的老板娘说。“那我要个小的,给我三角钱的那种吧。”吉四六付了三角钱,拿了个小的回家去了。“水缸买来了,花了三角钱。”他把水缸拿给老婆看。老婆一看,说:“这个太小了,应该买个大点儿的。”
“是吗?比这个大的要六角钱。”吉四六说着便扛起水缸转回陶瓷店了。“这是刚才买的。我老婆说太小,请换一个六角钱的,我把这个还给你。”吉四六把那口三角钱的水缸还给陶瓷店的老板娘,然后又对她说,“刚才已经给过您三角了,现在再把水缸还给你,加起来正好六角钱。怎么样,算过来了吗?您把那口大水缸给我吧。”他扛起大水缸走了。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这样算法对吗?他走以后,陶瓷店的老板娘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歪着脑袋拨拉算盘呢。
以上五则赖育芳译。
看望病人
村长得了感冒,卧床不起。村里的人们纷纷前来探望。而吉四六却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来。到了傍晚,吉四六才慢腾腾地来到村长家中。村长正颜厉色地斥责道:“别人都那么早来看我,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吉四六说:“听说村长先生生病了,我就赶忙叫医生去了。”听了吉四六的回答,村长微笑着说:“啊,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吉四六,你原来是一个很机灵的人呀!真感谢,真感谢!”不久,村长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村里的人都来看望,只有吉四六最后才来。村长急切地问:“吉四六,你请的医生来了吗?”吉四六回答说:“这回我想你大概怎么也救不活了,所以我去叫来了和尚,还到棺材铺给你定做了一口棺材。”听了吉四六的话,村长气得晕了过去。
臼杵的鳗鱼
有一天,吉四六到臼杵领地的河边去钓鱼,不知怎么搞的,连一条鱼也没钓着。于是他扛起钓竿向河的上游走去。吉四六来到竹田领地的河边钓鱼,被一个卫兵看见了。卫兵来到吉四六的跟前问道:“喂,吉四六,你是那边臼杵领地的人,怎么这样随随便便地到我们竹田领地来钓鱼呀,你钓到的鱼都要给我!”说完就伸出手来要鱼。
吉四六生气地看着卫兵说:“哎呀,看你说的,我是这野津市人人都知道的吉四六,我怎能偷钓别人领地的鳗鱼呢?刚才,我看到从河下游我们的领地里有三四百条鳗鱼游了过来,我是来钓那些鱼的。”正说着,吉四六钓上了一条大鳗鱼。他对卫士说:“你看,我看着它就眼熟,这就是我们臼杵领地的鳗鱼。”说着把鱼放进鱼篓里。接着又钓到一条小鱼,吉四六说:“没有用的小家伙,我看着你很眼生,肯定不是臼杵领地的,你为什么要吃臼杵领地的钓饵呢?不可饶恕的家伙,这回我饶了你,下次可得注意呀!”说完把小鱼又扔进了河里。就这样,吉四六钓上大鳗鱼来就说是臼杵领地的,钓上小鱼来就说是竹田领地的,卫兵看着干瞪眼。结果,吉四六把很多大鳗鱼都给钓走了。
公差的饭
吉四六家除了过新年和中元节以外,从来都没有吃过大米饭。因此吉四六特别馋大米饭。有一天早晨起床后,他向河边走去,突然自言自语地大声说道:“啊,今天你让我出差呀。知道了,请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他便回家嘟嘟囔囔地对妻子说:“你瞧,今天我要出差,给我带上大米饭吧!”妻子想,丈夫既然出差,那得赶快做饭了。她立即动手做好了大米饭。这时吉四六又向河边走去,只听得他喊道:“你说什么,今天不出公差了?那好吧!”吉四六假装哭丧着脸回来对妻子说:“你瞧,又说今天不出公差了。怎么办,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只好吃啦!”说完,揭开饭盒便大吃了起来。
偷 饭 贼
吉四六挣钱微薄,除了吃饭以外没有什么积蓄。于是他便想出了个勒紧裤带少吃饭的办法。长此以往村里的人都叫他吝啬鬼。有一回,村里的财主家办喜事,托吉四六到臼杵镇去买一些鱼。办完事回来后,财主为了酬谢他,给他三四条鱼。他把鱼拿回家,妻子见了非常高兴。可吉四六却满脸愁容,两只眼直呆呆地瞪着鱼。
不一会儿只听他大喊一声:“偷饭贼!”说完,拿起鱼便扔到了门前的地里。妻子气愤地说:“哎呀,你这是怎么啦,扔了多可惜呀?”吉四六说:“就这样的香鱼下饭怎么得了?这得多吃两倍的饭,纯粹是偷饭贼!”听了吉四六的话,连妻子也气得目瞪口呆。
吝 啬 鬼
吉四六对妻子说:“喂,套廊下的钉子露出头来了,这很危险。你到邻居家借把锤子来敲一敲吧!”妻子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妻子空着手回来了。她说:“我到邻居家借锤子,邻居问我是敲竹钉子还是敲铁钉子。他们听说敲铁钉子,就说那会把铁锤弄坏,所以不借给我。”听了这话,吉四六皱着眉无可奈何地说:“哎呀,真是个吝啬鬼!没法子,只好用咱们自己的锤子敲了。”
以上五则丁文楼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