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宽也学会了虞武清的嘿嘿傻笑,挠着头皮就是不说话。
我无奈的翻了他一个白眼,挥挥手打发他,说:“去吧,别闯进秦军大营了。”
傅宽满意的笑了,对我敬了一个军礼,马上就转身溜了出去。
四中队长左治慢慢走了进来,他今年不过是二十多岁,却像是五十多岁一样的深沉,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听说是家里遭了难,全家人都死光了,就他一个逃了出来,然后就性格大变,变得阴森狠辣,几次行动里,落到他手里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全尸的。倒是一个做杀手的好苗子。我干脆将军队里那些刺头都交给了他,落到他手里的兵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我对左治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始终对他很有礼貌,一个原因是他这样的人外面冷酷孤单,而内心极度自卑仇视社会,渴望别人的尊重,我是投其所好,另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的面前我也有点坐不住,客气点,保持点距离,我觉得安全。
面对其他人我都是坐着不理睬,可以说是无礼粗鲁,可对他,我却是站了起来,虽然没有对他行礼,却是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尊重意味。
“左队长,有事吗?”
左治对我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努力的想表示微笑,只是这个微笑的幅度太小了点,如果不是我眼神好,恐怕都看不见他的嘴角动了。
“司令,我想今晚出去转转。”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昨晚是四队值岗,今晚应该是五队值岗了,左治还要出去转转干什么啊?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左治看了一下外面,微微摇摇头,“不是什么事情,而是觉得没什么事情才觉得不对劲。”
我心里猛的一跳,顿时想到了一个让我忽略的问题,那就是各路诸侯对他们探子的失踪表示的太过平淡了,换做自己的第二波探子被人消灭的话,自己也会有所反应才是,这样平淡的处理根本就不像是那些将军能做出来的,我有点太小看古代人了,他们能当上将军,并不是都靠着家世,没有自己的汗水和努力的话,也不可能坐稳位置。既然他们不可能都是庸才,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探子死亡而不管哪?都已经两天了,谁也不会认为这些探子是失踪了,肯定是被人杀掉了才不会回来,而且,今天的巡逻也不可能将所有探子都消灭,只要有人远远的站在高处观察,总是能发现我们这支部队的。
而我在大意之下根本就没有命令隐藏自己的行踪,这么一个简陋的营地摆在这里,也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我深吸了一口气,“多谢提醒,今晚看来不用出去了,敌人随时都可能来,我们要准备迎敌了。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这一夜了。”
按照古代敌人偷营的习惯,八成都是在半夜三四点,或者是刚刚拂晓的时候,而我们食物不多,武器却不少,足够让那些诸侯们尝点苦头了,只是不知道是来的秦军还是诸侯。
夜已经深,简陋的营地里篝火微弱的只剩下了火炭,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营地里一片安静,只能看见在篝火附近有几个黑乎乎的人影依靠在石头上休息,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马匹低声嘶鸣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有阵阵山风吹过耳边的呼啸声了。
来的敌军不是秦兵,而是别人一直认为不敢出战的各路诸侯援兵中的一支,这支属于韩王信的兵马虽然只有一千人,却已经是韩王手下难得的精兵了,这处山区靠近韩王的营寨,我斩杀的那些探子大部分也都属于韩王,自然是他的部队最有可能前来报复。
带队的将领姓江名布,字绵之,是韩王手下能战的猛将之一,这段日子一直因为畏惧秦军的威势而不敢出战,早已经让各路诸侯手下的士兵们积累了无数的怒火,这两天韩王手下的探子一下子消失了五十多人,让韩王非常的恼火,他认为是秦军的某部偷偷的溜了出来,准备要偷袭自己,或者是押送粮草,本来韩王是不愿意过早出战的,大家都抱着消耗别人保存实力的念头,谁也不肯先动手,而秦军既然挑了自己动手,韩王就决定要给秦军一点教训,让秦军知道这边的部队不是好欺负的,最好去别人那里挑衅,别来惹自己,于是他就派出了手下最能战的将军,带领最精锐的士兵,打算给敌人一个最惨痛的教训。
江布身经百战,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带兵方法,手下的士兵也都信服他,能敢在黑夜偷袭敌人的这一千人早就摸清了这个小营地的虚实,探子回报只有五百人左右,而且都是骑兵,足有近千的马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秦军之中,这样的骑兵也不多,所以,江布就将这里当成了秦军的骑兵营地,准备一举将这里摧毁,给秦军一个痛击。
江布将身上的棉袍缓缓脱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对着身后上千的持戈战士猛地喊道:“冲进去,杀光这些秦狗!”
身后的千名战士顿时鼓噪起来,纷纷向着不远处的营地冲去。
江布跑在最前面,一剑就砍开了稀疏的栅栏,冲到了篝火边,对着一个躺在火堆边的人影就狠狠刺了下去。
“噗……”
利剑刺入,手感却没有刺到骨头的感觉,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裹着破烂衣服的草人。
江布再挥剑砍倒另外一人,却发现还是一个草人,他顿时就明白自己中了埋伏,大喊起来,“有埋伏,结队,准备厮杀!”
江布相信自己的情报没有错误,这里只有五百人,就算是中了埋伏,五百人想要和一千人厮杀也不是可能的,只要自己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冲击,就能反扑回去,将敌人彻底消灭,偷袭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伤亡,如今偷袭已经落空,那么就明着来吧!
韩军不愧是百战之兵,听闻将领一声高呼顿时各自为战,三五人组成一个个的小团体,将长戈对准了外面,不管敌军从何处而来,都会被他们发现,如果敌人想拼命,也好看谁的人多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小团队还在不断的融合扩大之中,三五人变成十几人,十几人变成几十人,上千人很快就组成了几个大队,长戈对着的黑夜依然没有敌人冲出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每个战士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都觉得黑夜仿佛化作了噬人的猛兽,正静静的蹲伏在某地,等待着他们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江布不明白自己已经中伏,为什么却没有敌人冲出来和自己拼命,莫非敌人已经偷偷的撤走了?只是留下一座空营虚张声势?
“去马厩,将战马都带走,我就不信他们还不出来!”
江布终于下了决定,马厩里传出的马鸣总不会是假的吧!下午的时候还看见那里面有很多战马,就不信这晚上就悄无声的都带走了!
几个战士朝着围栏跑去,围栏里面就是影影绰绰的战马,就算敌人偷溜了,只要将这些战马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当他们几个刚刚到了围栏前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围栏早已经撤去,留下的只有稀疏的柱子,而且那些消失的敌军都在战马的后面等着哪!
“敌人在这!”
几个韩军士兵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叫这么一声了。
我在战士们的重重保护之中高声叫道:“杀出去,将他们都干掉!”
黑夜里,一个女声尖锐高亢的声音显得特别的明显,甚至江布都听到了。
女人?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这可是战场啊!
黑夜里,蹄声如雷,无数的刀光如雪映入眼帘,仿佛是刀山铁墙一般喷涌出来,一个个韩兵就好像是巨浪前的小螃蟹,激不起半点浪花就被淹没在了无数铁蹄之下。
“列阵!列阵!”江布徒劳的叫喊着,拼命想要聚拢起一部分力量进行抵抗,可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的身边几十个士兵组成的战阵在一阵密集如雨的铜丸打击下顿时瓦解,当江布想要拼死一战的时候,却发现几把样式古怪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跪下!”
几声断喝几乎同时响起,同时架在江布脖子上的长刀也用力下压,江布不得不跪下。
环顾四周,江布赫然发现自己的部下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被斩杀的差不多了,没有被杀掉的也被乱马踩死,就算幸存下来的几个也是跪地求饶,一千人竟然如此痛快的就被五百人打败了,而且败的是这么的无可争议,这么的让人觉得屈辱无奈。
江布挣扎了一下,可肩膀上的长刀传来的力量更大了,让他还是无法站起来。
江布心里惊骇不已,这马上的力量竟然如此的大!对于骑兵,江布自认了解的不少,在这一战之前,骑兵一直都是辅助兵种,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能面对同等数量的敌人的时候不下马作战的,没有马鞍和马镫,骑士在马背上根本就坐不住,一旦在马上用力很可能就会被反作用力给推下马背,这样的情况下,在地上和在马背上交战的结果截然不同,骑兵根本就没有在马背上作战的能力,顶多能放放箭,还是力量不大的骑弓,准头也差的很,有时候连牛皮软甲都射不透。在大多战场上,骑兵都是可有可无的兵种,不甚重视,可今天的情况太诡异了,五百人坐在马上竟然比在地上都要厉害,而且武器也特别。
江布看到的长刀就不是步兵使用的那种长刀,要比步兵使用的更长一些。一般步兵使用的长刀长度都在两米作用,再长就拿不住了,而面前这些骑兵拿着的长刀却要超过了三米长,刀背更厚,刀刃更长,重量也要比步兵的沉重了几乎一倍,可在马上,这兵器的重量就被马匹分担了不少,而且这些骑兵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能将马力借用,竟然将这般长的兵器使用的比步兵都要利索许多,这也是江布想要反抗却根本攻击不到骑兵的原因,他的兵器不过是一把青铜长剑,只有一米二三的长度,想要对三米外的骑兵产生作用,就必须贴近马匹才能攻击到马背上的骑士,而对方的武器长度有三米,想要强攻的结果就是自己肯定在攻击到敌人之前就被敌人砍成了好几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