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回过神来,集中精力为男孩诊治。
她又解开了小男孩的衣服,只见他伤痕累累,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检查过伤口后,宋芷判定,应当都是陈年累积的旧伤。
宋芷瞬间动了恻隐之心,将心比心,她也能体谅老妇人的痛苦,关切地问道:“你儿子近期可有接触过什么人?还有他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那老妇人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呐!这些伤痕,都是他那没人性的爹打的,说我儿顽皮不懂事,书念不好,活干不好,不争气给他丢脸了,一生气就是一顿毒打啊!至于最近接触了什么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他爹呢?现在在哪?”江水流追问道。
老妇人这下哭得更凶了,握起拳头就往地上砸,使劲地砸,像是受了多少委屈,有苦说不出似的:“那遭天杀的死老头,一年前就跑了,狠心抛下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家里本就不富裕,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啊!!!要不然,我一妇道人家也不会动那歪心思啊!!!”
江水流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朝着妇人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们想办法医治。”
“好,好,那就有劳几位救救我儿子的性命,民妇来生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各位!”语毕,那老妇人就迫不及待地起身,麻溜地出去了。
宋芷一脸的不解,那老妇人的日子过得这么凄惨,又救子心切,虽说之前想走歪路杀人劫财,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难道不应该对那悲惨的妇人稍微有些同情吗?可是看**姐的模样,似乎很厌恶这个老妇人诶。
许是看穿了宋芷的心思,江水流走动到她身旁,搭着她的肩膀耐心解释道:“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她的行为表现太夸张了,一点都不自然,再说了,哪个母亲会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几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医治,自己巴不得出去等着的,而且还是昨夜差点死在她手上的陌生人。”
“而且,这孩子身上有不少伤是新添的,可她方才说,孩子的爹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曲言觞补充道。
宋芷恍然大悟,一下子被点醒:“那你们的意思是说……”
“多半是装的。”宋芷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江水流抢先接话了:
曲言觞抬头看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长阁,对他使了个眼神,长阁心领神会,便转身跟了出去。
易休估摸着,宋芷这小丫头片子才跟着叶沐风学了几年而已,要是一般的疑难杂症还好对付,可像吸魂这样的逆天咒法,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解的开。
于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易休对着宋芷出言挑衅道:“别光顾着聊天啊,这孩子到底有没有的治你倒是给个话啊!”
看着宋芷眉头紧锁,一筹莫展的样子,易休像是出了口恶气一样,心里头舒爽多了。
没成想,宋芷思量了一番后,郑重地开了口:“我试试吧。”
场上的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宋芷,曲言觞最先开口确认道:“你要施招魂之术?”
“嗯。师傅曾教过我一次,我大体还记得,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实践,这次正好可以练练手。”宋芷调皮地朝曲言觞眨了眨眼。
江水流还是犹豫不决,提醒道:“招魂之术无论成败,都极为损耗施法之人的精元,而且……..”江水流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修为尚浅,一旦失败,极易引来冤魂,被厉鬼附身,你……..确定要作此牺牲?”
宋芷的脸上倒是第一次露出孩子般天真单纯的微笑,随后故作轻松,却正色庄容道:“医者济世,治病救人方为正道。”
曲言觞顿时对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生敬佩,这孩子天性纯良,为救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竟甘愿自我牺牲,跟她比起来,曲言觞突然间觉得自己一直自恃清高,却似乎并无作为,深感万分惭愧。
同样,被此话震撼到的还有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等着看宋芷笑话的易休。
原来这丫头真的有一颗医者仁心啊,素日里瞧着泼辣蛮横,无理取闹,实则心地善良,不较得失,看来之前真的是自己太过肤浅,错怪了宋芷。
想到这里,易休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宋芷端坐在床上,双脚盘起,与小虎相对而坐。
宋芷慢慢运功,双手交叉比出一个金字塔,灵力在指尖流转,随着手指往小虎天灵盖上一点,灵力化作一道道金黄色的电流倏然行走遍小虎的全身,酥酥麻麻,瘙痒难耐,小虎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宋芷将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默念心诀,一串串的法咒术法歪歪扭扭的像音符一样,从她嘴里蹦射出来,铺天盖地席卷着一切,飘浮在二人周围。宋芷掌心凝力,将心法透过手掌传输给小虎,那些法咒就像是瞬间有了磁性,被吸附在了小虎的身上。
“魂安天命,各归其位,召!”宋芷念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运送灵力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看上去十分吃力。
江水流见状不对,立马劝其停下:“别招了,你承受不住!”
“是怨灵!小虎被吸走的那一部分魂魄,全是因怨念积累而生,他的怨念太强,而且似乎被某种东西所控制住,我……我召不回!”
宋芷说话有气无力,脑袋低垂,身子摇摇晃晃的,显然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难怪小虎这孩子见到人就只会呆呆的傻笑,明明受尽了苦难却好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看到谁都乐呵呵的,原来他所有的怨念都被人从魂魄里剥离出去,现在仅剩的,应该就只有人性最初的单纯吧。江水流心想。
危急关头,曲言觞立刻站到宋芷的身后,将自身灵力注入到宋芷体内,帮助她摆脱怨灵的纠缠,曲言觞的灵力如潮水般汹涌强大,贯彻到宋芷身上不过片刻,宋芷就从怨魂的吞噬中抽离出来。
江水流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宋芷,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迷离,全身像打了麻醉一般酥软,瘫倒在江水流的怀里。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江水流关切道。
“我休息一下就好。”宋芷十分虚弱,气若游丝。
江水流立马照顾她躺下,虽然没能成功,但好在这么危险的术法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