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使用的仪器极为精密，能精确到零点一度。王庆江不敢调整太多，仅仅下降了两度。
玻璃罐里显得死气沉沉，九龙虫们处于半冬眠的状态，似乎对温度的变化并没有任何感知。可是在另外一块热成像仪的小屏幕上，分明显示这些九龙虫的身体温度有细微的升高。
“咱们就这么在这儿干等着？”我问。
“当然不是。养蛊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庆江拍拍手，“等过两天再来看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王庆江兵分两路，他继续负责开拓美梦蜡烛的销售渠道，我则有事没事地去第三厂房里面照看那些蛊虫，每天定时把温度调低一度。在无聊的时候，还捎带着把老叔笔记里其它关于巫蛊的东西研究了一番。
说实在的，对于巫术、降头和养蛊这类玩意儿，我本来就不怎么待见，觉得都是旁门左道。而当看完老叔那些古怪的笔记之后，我仅有的那点好奇心也随之被消耗殆尽了。
因为笔记里满满记载的都是和虫子、动物内脏以及尸体相关的内容。比如降头师有时为了增加下降的强度，必须先宰杀牲畜用它们的内脏献祭，有时甚至还得自己先尝尝咸淡。
可以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当然巫蛊有时也可以用来救人，不过救人的方法也大多奇葩。例如豢养凶恶的婴灵，短时间内可以使主人逢凶化吉，时间长了却会造成反噬，以至于威胁主人的生命。
“这他娘的爱谁学谁学去吧，反正老子不学了！”
在某天连续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之后，我便再懒得去碰老叔这些笔记。把所有笔记本归拢起来放进箱子里，我点着一支烟，径直走出了办公室，想去厂房那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可我还没走几步，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很熟悉的女声。
“大哥，刘辉是不是在这里工作的？”即便说的话很普通，却天然给人一种很柔很媚的感觉。
听到这声音，我几乎立即联想到了前两天搭过我车的娜娜，心说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秦似乎对娜娜的腔调完全不感冒，甚至还有点儿反感，不仅没答话，反而闷闷地说了一句：“你要猜谜语么？”
“……”
我吓了一跳，心说老秦这家伙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人猜谜语，要知道他的谜语猜不出来可是会死人的，而且还会死得特别惨。
“别猜！”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声，随即急急忙忙地转过弯走向门口。一抬头，发现娜娜正满脸惊讶地站在那里朝我看过来，显然是被刚才的吼声吓了一跳。
我不禁有些火大地看向门缝后面的老秦：“老秦，过分了啊！”
面对怒气冲冲的我，这老头儿完全没有任何不安的意思，只是一边叨咕着“已经好久没人猜了”，一边表情木讷地关上了房门。
“你干什么呀！”娜娜皱着眉，略带嗔意地看着我，“这大哥人挺好的，你干嘛吼他？”
我心说这女人倒是挺会说话，以老秦这年龄都可以当你的爷爷了，竟然在你嘴里就变成了大哥。
“别不知好歹，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
我把烟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踩灭，“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先说清楚，我可不会去给你那些学员当什么陪练。”
“放心，不会让你当陪练的！”
娜娜笑了一下，随即转头打量起了老叔的工厂，看那表情就好像是评估什么东西一样：“帅哥——哦，或许我应该直接叫你刘辉——这家公司真是你的？”
“是我老叔的，暂时由我管理。”
我有些纳闷，心说这女人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公司这上面来了，该不是真想和我买尸体吧。
“你老叔的也不错。你帮他管理，起码也算是个总经理吧。”娜娜转过头直盯着我，“真看不出来，你还算个富二代呢！”
这些没有任何明确意义的话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倒是说呀。”
“那我就直接说了。”娜娜笑得灿烂，“其实我是想问你，缺不缺女朋友？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的那些学员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大把照片朝我手里塞。
终于反应过来的我，不禁觉得一阵头大，心说敢情她把自己的生意都做到我这儿来了。
“别别，我对你的那些学员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赶紧摆手，“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我看你们还是去蒙别人去吧。”
娜娜依然还想说些什么，我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只好先朝娜娜做了个嘘的手势，接起电话。
“我们是绮丽公司的，过一会儿要到你们那边拉尸体……”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直接打断了：“上次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我们这里已经不卖尸体了。你们要么去别的地方进货，要么就直接像宋琦建议的那样把公司解散。”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异响，随即换了一种阴沉的声音：“我劝你一句，最好还老老实实和我们合作，要不然我们没有了活路，你那边也一定不会好过。”
听声音，明显是绮丽的副总经理孙志远的。
这种极具威胁性的话让我觉得老大不爽。我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如果想对我进行报复，尽管过来试一试。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上次张金顺派到我们这里的那个人，现在尸体还在冷库里面躺着呢。”
说完这话，我便懒得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所以直接挂了电话。
尽管孙志远话说得挺唬人，但我却并没把他放在心上。依我们这几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些家伙除了人多以外也没啥别的本事。
“是绮丽公司那边给你打来的？”站在一旁的娜娜问道。
我点点头。
“没想到还真是尸体做的。”娜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抬起头朝我看过来，“你们真不打算给他们提供原材料了？多好的化妆品啊，可惜以后可能再也买不到了。”
她的这种失落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感同身受的意思：“你还有事儿没有？没有别的事儿就请自便吧。”
“话说你真不打算从我这里选一个女孩子谈恋爱？”娜娜的注意力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你有钱，而我的学员想要结识有钱的男朋友，刚好各取所需。”
“……再见。”
“要不然的话，你老叔对这方面有没有兴趣？我的学员不计较年龄，只有钱足够多就好。”
娜娜这话简直让我的三观完全崩塌。我甚至都懒得和她再说什么了，只是挥了挥手。
可在这时候，王庆江突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开着他那辆破车直接冲进了院子。
“哧——”一个急刹过后，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轮胎痕迹。
在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家伙便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直冲到了我的身前。
“喂，爷们儿，你没事儿吧？”王庆江劈头盖脸的问道，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身上前前后后打量个不停。
面对这家伙的询问，我只是一脸懵的表情：“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嗨，刚才我在外面闲着无聊，想想挺长时间没用过那些风水算命的手段都生疏了，于是就拿你的生辰八字练练手。结果一算却发现今天你有一场大劫！”
王庆江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给你打电话半天都打不通，所以我就急着赶回来了。”
“哪儿来的大劫，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有些诧异，“你是不是算错了？”
“不可能算错，或许只是时辰没到而已。”对自己的专业性，王庆江显得极为自信，“现在我们必须把这场劫的原因找出来。防住了因就不会产生果，你就能把这场劫躲过去了。”
他这时候似乎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娜娜，不由有些惊讶：“这是谁？”
“叫我娜娜就行！”
对年轻漂亮的女人，王庆江向来都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更何况娜娜天生就有一股魅.惑男人的力量，所以此时立即让王庆江的目光焕发了光彩。
“娜娜？”王庆江看向我，“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之前都没和我说过？”
我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随后王庆江便再一次展现了自己舌灿莲花般的高超搭讪技巧，开始和娜娜侃起了大山，完全把重要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但是就像王庆江自己说的，他的命格里面注定和女孩子无法产生任何的缘分，所以即便费尽力气，娜娜也没有任何捧场的反应，搞得身处局外的我都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可是随后我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赶紧拉住喋喋不休的王庆江朝一旁走去。
“干什么啊你！”这家伙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正聊得开心呢，坏人好事断子绝孙啊。”
“打住吧你。”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指了指一旁的娜娜，低声问道，“你说的大劫，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