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如今他心中气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顿时一旁的李霖目光森然道：“你到底说不说玉玺的下落？”
李垣冷笑着看着李霖，却闭口不言。
见此，李霖神色阴毒道：“我原本还想着要饶过二弟的，既然父皇不肯说，那我就将您最疼爱的儿子给杀了如何？”
说罢，李霖冷声道：“来人，去把李颂给本王带进来。”
没一会儿，几名士兵便架着一身是血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气息奄奄，看着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从他的五官处看起来，的确与李颂有着几分相似的地方，倘若宁清玥在的话，怕是要笑了。
真不知道李霖从哪里招来的人，仗着与李颂有几分相似竟然就用来冒充他，这些人那可真是没见过李颂的替身。
那替身跟李颂长得近乎一模一样了都，如今这位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李垣转头朝着那满身是血的男子看了过去，当即他的双眸一瞪，眼中划过了一道惊色，不过片刻，他忽然又嘲讽地笑了起来。
见他笑，李霖怒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李霖一开口，言语间透着浓浓的恨意。
殿内跪在地上的一众娘娘们瞧见此情此景，更是被吓得鬼哭狼嚎。
皇后的双眸中亦划过惊惶之色，然则她无法去看清，那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李颂。
士兵们对那男子拳打脚踢，他被打的浑身是伤，李霖则目光阴狠地看着李垣冷笑道：“父皇，您真就忍心看着您最疼爱的儿子，遭受如此毒打吗？”
那男子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哑着嗓音道：“父皇，救我。”
听闻此话，那躺在床榻上的李垣，神色微微一凛。
他心中着实不忍，但亦明白，就算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可他也不能将陈国的江山，交到李霖这般表面温润，实则残暴无比的人手中。
原本他的心口是有些松动的，可忽然听到那男子的求救声，李垣忽而张口大笑了起来。
他这笑声竟笑的中气十足，完全不似油尽灯枯之相。
但众人皆知，他此番已是回光返照了！
他转头，目光冰冷轻蔑的看着李霖。
“别白费功夫了，颂儿那般勇猛之人，如何会轻易落入你的手中？”
他如此一问，李垣的面色骤然一僵。
却又听李垣道：“霖儿……你可知，我为何一心只想把皇位传给你二弟吗？”
李霖当即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卑贱的戏子生母！”
想起云妃，李垣的脸上划过了一道温柔地笑意。
“是啊，云妃便是个有仁爱之心的女子，虽然颂儿的性子不似她母亲那般善良仁爱，但朕清楚的知道，他的本性并不是你这般残暴的！这么多年来，颂儿所杀之人数不甚数，手段亦实在残忍，可朕知道，他杀的那些人，可每一个无辜之人，甚至有些都是朕无法诛杀的，他倒是帮朕杀了那些人。”
忽闻此话，李霖怒气冲冲道：“可父皇也只疼爱二弟一个孩子不是吗？”
李垣目光淡淡地扫过李霖那张挂着血迹的残暴的脸，他轻声一笑：“是啊，朕的确最疼他，可霖儿你是朕的长子，是朕的第一个儿子，你当年出生的时候，朕何尝没有对你寄予了厚望？可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闻言，李霖嘲讽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话？”
李垣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罢了罢了，你自小就聪慧，性情却多像朕，帝王需无情，但帝王对百姓却需有情，朕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出宫，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因市集上有百姓不小心拦了你的路，你便让那百姓死在了你的马蹄之下，你可还有印象？”
“如今还说这话干什么？”李霖冷声道。
李垣却笑道：“因为当初朕有意立你为太子，朕便是连诏书都已经拟好，却不料你竟做了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朕又如何能将一个随意残害百姓的皇子立为太子？”
忽闻此话，李霖的面色骤然一僵，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垣：“为何那件事，父皇从未与我说过？为何要瞒着我？”
李垣却语气平静道：“因为朕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改不了地，朕给过你机会，望你日后大了能逐渐意识到百姓的重要性，但你非但没有半点悔改，却对百姓依旧那般，甚至更为残暴，只是你懂得了收敛，不明着动手，只会在暗地里处置那些因小事的罪过你的一些无辜的百姓。”
李霖全然不知，他做的那些事情，李垣全都知道！
李垣又道：“你二弟他与你的残暴不同，他所杀之人都是一些穷凶恶煞之辈，自然也有一些是你们这些人安排到他的身边，想要害他性命之人，至于百姓……”
说到这，李垣的脸上却划过了一道欣慰的笑意。
“颂儿的心性在百姓之中盛传，百姓无不怕他，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未真正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这一点朕心中甚微欣慰，至于他的出身！你说的也不错，云妃是朕此生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朕疼爱你二弟，自是天经地义之事。”
若是处于私情，即便李垣明白他该对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可是他依旧做不到。
他想去做一个无情的帝王，可终究他没有做成这个无情的帝王。
他对李颂寄予了过深的厚望，以至于李颂虽是李霖的亲弟弟，但李颂打小就是李霖嫉恨之人！
“呵呵……说了这么多，父皇的言下之意不还是在告诉我，你就是偏爱颂儿，你的偏爱，谁都分不到！”李霖冷声道。
当下李垣目光轻蔑地看着李霖，他笑道：“霖儿啊，你不适合当皇帝，你终究会败在颂儿的手上的！”
此话当下便刺激到了李霖。
“快把玉玺交出来！”李霖目光阴狠急迫道！
李垣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执迷不悟啊！你斗不过颂儿的，一定斗不过他的！”
听着他的这些喃喃自语，李霖像是疯了般，忽然伸手卡住了李垣的脖子。
“放肆！成王，你难不成当真想要弑君、弑父吗？”皇后怒声质问道。
李霖却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用力掐着李垣的脖子怒道：“快把玉玺交出来，不然本王杀了你！”
李垣本就是将死之人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李霖真的能做到如此狠辣绝情。
李垣目光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眼中划过了不敢相信的神情，看着他这个样子，李霖顿时清醒了过来。
父皇本就是将死之人了，他若当真亲手杀了他，岂不是要平白背上那等弑君、弑父的罪名？
见他松开了手，李垣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紧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便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了李霖，复撑着最后一口气，怒声道：“只可惜啊，朕临了了，见到的不是颂儿，是你这个逆子啊！”
这是李垣死前唯一的遗憾，但是他心中明白，他最疼爱的儿子李颂对他的恨意从来就不必李霖的少，甚至更深，毕竟……云妃是因他而死啊。
便见他又看向了李霖，目光却显得温和了许多，他淡淡地笑道：“你想要玉玺啊，可是朕告诉你，你不配当陈国的皇帝，不配称为百姓爱戴的君主，玉玺被朕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你这辈子都休想找到它！”
说罢，李垣的双眼一瞪，抬起的手骤然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