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木棚子也只是木棚子,成不了房子,咱们高瞻村最差劲的住处出来咯,就在我们的脚下,看着好可怜呀。”陈氏趾高气扬地说。
“才两个人住,一顶棚子就够了,反正都是男人不敢要的,住一辈子也勉强。”秦柳对着下方的院落梳头发,脏兮兮的,泛着污垢和油烟味儿,几丝还飘了下去。
陈氏想到自己的那一束头发,恨得牙痒痒,“剪掉了我的头发又怎么样,还以为可以拿去还钱,一场大火来了还不是烧得干干净净,一个铜板都捞不着。”
院子里,秦容坐在一个木墩子上,捡了一根铁丝来比划着,听闻笑了笑,“四婶,你的头发,现在好好地躺在我的箱子里头呢,后天拿去卖了,一两银子绰绰有余。”
“你这个死丫头,扫把星。”陈氏顿时破口大骂,“一两银子又盖不起房子,瞧把你嘚瑟成什么样子了?”
“一两银子有一两银子的用处,四婶你这么泼辣自私,连一两银子都不值,不是被老秦家用着吗?”
陈氏气得一个倒仰。
秦柳见陈氏吵输了,也不管她,转身就朝自己的屋里头走去。
死没良心的,陈氏在心里骂。
秦容看了一下手里头鱼钩样的成品,摇头,这铁质太软了,轻轻一拉,就会变直,连三两鱼的重量都承载不了。
“容姐姐,你在做鱼钩吗?”一个童稚声音在身边响起,秦容才发现,跟前蹲着菱花家的小礼和小葵。
“嗯啊,可是这铁丝质量不好,也只有等后日去镇上买了。”秦容说。
“我家有鱼钩。”小礼起身就往自己跑去。
秦容本来是不想再麻烦菱花家,可她的的孩子也是个热心肠呢。
“容姐姐你要钓鱼呀。”
眼前四岁的女娃儿,脸蛋圆圆,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是又圆又大,头顶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萌,很萌,非常萌。
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和她的哥哥一样,不沾染丝毫的杂质。
“嗯,姐姐钓到了,也送给你们,好不好?”秦容摸了摸小葵的羊角辫。
前世她很想生一个可爱的女娃儿来着,可恋爱还没有谈呢,就被哑铃砸死了。
“好,小葵好久没吃鱼了。”小葵眼睛一亮,咽了一口口水,虽然河里很难钓到鱼,但好歹有个期待呀。
小礼来了,把鱼竿给秦容,因为很久钓不到鱼,鱼钩生了锈,秦容用菱花送来的醋泡了一会,铁锈很快就溶解了。
两个娃儿蹲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这样的情景,原来这样可以去铁锈呀。
“容姐姐,我去茅厕找一点蛆来。”小礼说,没有蛆做饵料,怎么行呢。
想到那天看到的情景,秦容又是一阵恶心翻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咱们有更好的饵料,走,去挖饵料咯。”
万氏正在泡米,秦容跟她说了一声,提起被大火烧得无比漆黑的铁桶,领着两个孩子往河边走去。
“容丫头,河边危险,可要小心。”万氏追出来叮嘱,她的孩子不能出事,菱花家的也不能有半点闪失。
“知道咧娘。”秦容说。
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小礼又进去,扛了一个锄头出来,虽然他不知道秦容说的饵料是什么,但她说挖,肯定是要锄头的。
这娃子不是一般的机灵,秦容很喜欢。
“这是去哪里。”菱花跟着,边擦着手在,这小子,又提桶又扛锄头的,不知道要干啥子。
“三婶,我这是要带小礼和小葵去河边钓鱼呢。”秦容说,“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是河里的鱼难钓呢。”村里的孩子经常往河边山里去,菱花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不想秦容白费力。
“我有办法,大家够够地吃一顿鱼。”秦容说,不止一顿,还有三顿,四顿。
河边有一片芭蕉林,芭蕉林下容易形成腐殖质,是蚯蚓最喜欢的环境,这样的土质松软,秦容本来打算用棍子翻土,有了锄头更好。
一锄头挖下去,把土壤翻出来,一条条淡红又粗肥的蚯蚓在土层里窸窣地梭动着。
“呀,毛线虫。”小葵后退一步,有点怕。
“不怕,鱼可喜欢吃了,不过小礼和小葵不要告诉别人哦。”秦容交代,村里面的人除了裴辰州家,菱花家,对她无不是厌恶加排斥,既然如此,她的办法,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呢?
“嗯。”小礼和小葵点头,这样他们就可以吃更多的鱼了。
“这个东西,认得不?”秦容随手拔出一颗身边的鱼腥草来,这东西在高瞻村没人吃,到处都是。
“认得,是最难吃的东西,猪都不爱吃。”小葵嘟着圆脸,带着嫌弃说。
秦容笑了笑,“容姐姐有办法让它变得好吃噢,我钓鱼的时候,你们就去扯这个,专挑嫩的,粗的,连根一起扯,好不好。”
两个孩子半信半疑,可还是去了。
钓鱼需要耐心,小孩天性好动,秦容是担心他们犯困,顺便也让他们做一下有用的事情。
她捉了十来条蚯蚓,用树叶包裹起来,放在桶里,然后把土重新掩上,寻了一个位置,把鱼钩甩到河里,坐等鱼儿上钩。
上头,有两个村里的老头在钓鱼,看到秦容也来钓,他们都露出了不屑。
一个扫把星,不把鱼吓跑才怪,而他们在上游,有鱼儿也是他们先钓到。
秦容闭目养神,想着有一天她和万氏盖了亮堂宽敞的瓦房,唇角微微勾起,日子得一步步过,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到一刻钟,鱼钩就动了,秦容睁开眼睛,看到鱼钩处的水面犯泛起了涟漪,感受着力度,这条鱼还不小。
她耐心地等着,终于,鱼咬到了钩子上,开始拼命挣扎,秦容一扬手将鱼钩一收,好家伙,一条大约两斤的鲢鱼在钩子上晃悠。
两个老汉顿时眼睛就直了,什么,扫把星能够钓到鱼,而且还不小,运气,一定是她捡了狗屎运。
他们虽然不服,可是也相信,这是秦容人生能够钓到的唯一一条鱼了。
不到半刻钟,又有鱼儿咬钩,而且这是一条没有安全意识的鱼,一下子含住了鱼钩,然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秦容一收钩,由于稍微估错了力道,鱼一下子没有钓上来,沉甸甸的在半空晃荡,定睛一看,眼睛亮了,约莫五斤重的黑鱼,足够菱花一家子吃,黑鱼刺少,小孩也不容易卡着。
两个老汉,还有随后拿着鱼钩和桶赶来的老汉目瞪口呆。
幻觉,是幻觉,他们一定眼花了,看错了,他们经常一连几天钓不到一条鱼,下河摸鱼鱼儿又狡猾,秦容却能轻而易举钓起这么大的鱼,而且是黑鱼啊,刺少,是他们这些老头子很喜欢的下酒菜。
秦容看叶不看那些不断吞口水的老头,把黑鱼装到桶里,在桶里挂了蚯蚓,又把鱼钩扔到了河里。
“呸,都是运气,运气这东西啊,有一次,两次,绝没有三次。”
一个老汉吐了一口口水,讪讪道。
“扫把星也就捡两次运气。”另一个老头说,可是却眼馋得很,不断往秦容这里瞟。
哗啦,这一次鱼咬钩的速度比前两次还快,也就几分钟,提起来一看,是一条三斤重的黑鱼。
三个老汉的脸终于是挂不住了,一张张变得铁青。
这是鱼都往扫把星那儿跑了,是扫把星抢了他们的运气。
“扫把星,你两口人也吃不了多少,钓够了就赶紧走,不要和我们抢。”
老张头第一个站起来,对这秦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