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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勇闯黑老大禁地

来到班里的这几天,单求胥发现,确实没人质疑过王元鹅的身份,林昆和牛福更是深信不疑。单求胥心想,若是王元鹅的父亲真的很了不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决定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那就很有必要查一查王元鹅的底细。

“哎,你们知不知道,王元鹅家住哪里?”看到王元鹅一根一根地将仙人球上的刺用胶水粘了回去,单求胥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我俩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说她和陈喆是邻居,陈喆应该知道!”林昆说。

单求胥因李德亮一战成名,特别是牛福和林昆更是对他俯首称臣。单求胥听完只是稍微看了陈喆一眼,林昆便扭捏着走到陈喆的身后给陈喆捏起肩膀来。

林昆捏了好一阵子,陈喆方才开口说道:“林昆,今天天气不错啊?”“嗯,不错。”“你看天边的那片云,像不像我上个月借你的十块钱?”“你这人咋这样啊!我给你捏了多少回了,你还惦记那十块钱!”看到陈喆有所准备,林昆用兰花指戳了一下陈喆的头。

“得了吧,你上完厕所洗手,回来跑我这儿擦干,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嘁,好心当作驴肝肺,我问你,王元鹅家住哪里?”面对林昆的“化骨绵掌”,陈喆没一点脾气,因为他若是不说,按照林昆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松手的,想到这里,陈喆只好指着窗外说:“就在那块云下面。”单求胥果真说到做到,放学之后,硬是拉着牛福、林昆去王元鹅老巢一探究竟。云朵下面,乡村路口,一辆出租车停住,三人从车上走下来看了看,四周全是荒郊野岭。

按照出租车司机师傅的话说,里面纵深太大,怕进去倒不出车来,所以就让三人多走几步。可是三人愣是走了一个钟头都没见一个人影。骄阳似火,蝉鸣阵阵,三人走在农村偏僻的土路上,分分钟有种倒在地上睡过去的冲动。

“我觉得王元鹅肯定在骗我们,大人物的女儿哪有住在这种地方的?”单求胥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对啊,老大,要不我们先别往前走了吧,我都快累死了!”话还没说完,牛福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都来了,咱们得一探究竟才行啊,要不然天天坐一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怕是要吃大亏的。”单求胥说着就将牛福从地上拉了起来。

“老大,你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林昆抱着路边的杨树,有气无力地看着单求胥。

“没事儿,一会儿有便车,咱们可以搭顺风车嘛!同志们,冲啊!”单求胥说着打了鸡血似的往前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的尽头还是路,依旧没有看到村子。烈日当空,单求胥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被出租车司机给害了。

林昆拄着棍儿累到不行,牛福因为胖,储存的能量多些,尚能坚持。“不走了,打死我我也不走了!”原本兴致勃勃的单求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白云一朵朵飘过。“你们别灰心,一会儿无论什么车从这儿过,只要是屁股冒烟的,我要是不蹭上车,我誓不为人!”单求胥信誓旦旦。“他要是不停车,我就躺马路中间不起来!”林昆说着也躺了下来。“对,就在这儿等,打死都得蹭上车……”牛福说完都差点累得睡了过去。

阳光伴随着白云从树叶间飘过,三人躺在地上足足睡了半天。要不是一阵汽车喇叭声将三人惊醒,估计三人一觉能睡到晚上。喇叭声一直响个不停,三人赶紧激动地爬了起来。

“停车!”风吹过,伴随着一片树叶从三人眼前落下,三人几乎同时举起了手。

看到三人没有让开的意思,司机师傅赶紧来了一个急刹车,伴随着刹车声的是一阵急促的猪叫声。为什么会有猪叫声?没错,横在三人眼前的正是一辆拉猪的货车。

“车里已经满了,没地儿了。”看到三人要搭车,师傅探出头来解释。“不行,我们一定要上车!”单求胥异常坚定地朝司机喊。“要么从我们身上压过去,要么就让我们上车!”林昆更是斩钉截铁。

司机师傅没说谎,前面驾驶室里坐了两个抓猪工人,加上自己已经满满当当的了。看到牛福都躺在了车前面,司机师傅和抓猪工人商量了几句点了点头。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伴随着一路颠簸,三人终于不用再顶着烈日走路了。搭上了顺风车,很快就会到达团结村了。但是,此刻,单求胥的心依旧忐忑不安。因为,就在刚才,他和牛福绑架了林昆。

林昆的手被反绑,嘴上塞着衣服,支支吾吾地想说话说不出来。牛福则一脸无奈,单求胥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三个人平时在宿舍都说自己有洁癖,但是直到此刻,单求胥才发现,林昆才是正宗的洁癖症患者。看到自己要和猪坐在一起,林昆打死都不肯上,一脸惊恐的神情好像是要把他拉到屠宰场。没办法,单求胥只好和牛福一起将林昆绑了起来扔上了车。

路况极差,一个大坑开过去,车猛地一颠,单求胥紧紧抱住跟前的母猪,猪叫,三人也一起叫了起来。

拉猪车急刹车,三人一个趔趄撞得猪吱吱直叫。

司机师傅下车走到了后面说:“小伙子,再往前走几公里就到团结村了。前面不顺路,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谢谢师傅!”单求胥说着便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林昆扶了下去。“公交车只有早晨六点钟跑一趟,其余时间路上除了我基本上没车的,遇到了我啊,算你们走运。”“谢谢,谢谢您!”看着拉猪车走远,林昆仍被绑手脚一直叫唤个不停,单求胥赶紧拿开林昆嘴里的衣服,林昆张嘴就吐了。单求胥和牛福蓬头垢面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也都转身吐了。

“大鹅的套路实在是太深了,我们还没开始战斗呢,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单求胥吐完擦了擦嘴。

“老大,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大人物肯定不会住在这里。”最憨厚的牛福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真的是太变态了,我竟然和猪一起坐车!呃,呕……”林昆说了一半又接着吐了起来,“不过感觉还蛮刺激的,快给我解开!”牛福赶紧将林昆手脚松绑,看到单求胥一直扶着树酝酿,牛福想过去说点什么,被单求胥制止了。单求胥刚想开口说话便“哇”的一声转过身又吐了起来。

“老大,没事儿吧?一会儿我们怎么走啊?”牛福走上前去,不停拍着单求胥的后背。“从昨晚开始,我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狼狈过,不行了,打死我我也不去了!这个样子去见鸟人,一点气势都没有!”一番折腾下来,单求胥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老大,还有几公里了,总不能前功尽弃啊!”这个时候,林昆反而来了兴致,对他而言,这场华丽的冒险充满着天马行空般的刺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不去了,就算雷劈死我,我也不去了!”单求胥两眼一抹黑索性又躺在了地上。就在单求胥决定放弃的那一刹那,一阵拖拉机的声音传来。“老大,快看,是王元鹅!”林昆显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木棍儿,牛二,真的是对不住你俩了,你俩也别骗我了,想去你们自己去,我是不会起来的!什么车我也不上了!”虽然确实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但是单求胥着实没了兴致。

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刹车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单求胥耳畔响起。“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没错,这就是王元鹅的声音,单求胥猛地坐起来回头望去。看到王元鹅霸气地开着手扶拖拉机,单求胥张大了嘴巴。不过三人狼狈的样子也让王元鹅大吃一惊。牛福、林昆赶紧朝手扶拖拉机后斗看去,只有一些农具和化肥,换句话说,只要没有猪,就已经让二人泪流满面了。

“鹅姐,呜呜呜……”犹如看到了亲人一样,牛福和林昆哭着就躺进了手扶拖拉机的后斗里。

“喂,你们这是从粪坑里爬出来是咋地,这么臭!”看到王元鹅凶神恶煞般骂自己,单求胥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么大老远都能找过来,王元鹅着实佩服起三人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来了,也不能立马赶走不是?就这样,虽然极度不情愿,王元鹅还是将三人拉回了家里。因为衣服全都沾满了猪粪,王元鹅只好买了三个大的黑色垃圾袋给三人套在了头上,自己则在一边帮三人洗衣服。

王元鹅家里没有别人,偌大个农家院子,平日里只有奶奶一人居住,在相互介绍完之后,三人便对院子里的黄瓜架子下了毒手。

三人穿着黑色大塑料袋坐在院子里吃着黄瓜,王元鹅则将洗过的衣服晾晒在了院子里,奶奶坐在躺椅上,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微笑着看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哎,奶奶,我们算是被那出租车司机给坑惨了,走了一中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不是见到了王元鹅,估计我们今晚要饿死在路上了!”“对对对,嘿嘿嘿……”看到单求胥自来熟,林昆、牛福吃着黄瓜在一边附和着。看到三人围坐在奶奶周围,王元鹅心里只有这几个字:丑人多作怪!

单求胥吃完想再拿一根,没想到手还没碰到黄瓜,就被伸过来的一根棍子压住了。单求胥抬头看去,王元鹅不知何时叉腰站在面前,两个鼻孔让他想起刚去学校那天的窘态。

“说吧,有什么阴谋?”看到王元鹅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牛福和林昆都愣住了,单求胥嬉皮笑脸了起来。“鹅姐,别啊,一日同桌百日恩,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单求胥说着将棍子缓缓从手上拿开。

王元鹅将棍子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儿,甩在了单求胥的太阳穴上,说:“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再不跟我说实话,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说话间,王元鹅的棍子便从太阳穴飞快地划过胸口,游到了塑料袋下面。“鹅姐,我就是想来看看奶奶,没啥阴谋,嘿嘿嘿!”看到王元鹅不好对付,单求胥只好打感情牌。“贱人,到底说不说!”王元鹅依旧不依不饶,声色俱厉。

“小鹅,快放下,怎么对同学这么没有礼貌!”奶奶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制止了王元鹅的鲁莽行为。

“奶奶,你别管,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面对毫不知情的奶奶,王元鹅没打算花时间去解释,毕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来者皆是客,不得无礼!”看到王元鹅还是不依不饶,奶奶严肃了起来。

“就是就是,鹅姐,同桌一场,相煎何太急嘛!”看到奶奶为自己说话,单求胥嬉皮笑脸起来,将棍子挪到了一边。

“奶奶……”王元鹅显然心里不服气,但是又不能说啥。“好了好了,你们的事儿回学校再说,来了就是客人。”看到奶奶示意王元鹅以礼相待,单求胥总算舒了口气。因为中午没有吃午饭,想不到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

王元鹅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的死对头单求胥,竟然跑到自己家门口来。她更不相信的是,自己竟然为三人洗了衣服,而且还要做饭款待。要不是奶奶坐在一边择菜,她一定以为自己疯了。

王元鹅家里做饭用的是土灶,看到王元鹅烟熏火燎地生火,单求胥没见过这阵势,凑在门口,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哎,你!”王元鹅被烟熏得直咳嗽,看到单求胥呆萌地蹲在门口,王元鹅不禁火大。“我怎么了?”看到王元鹅满脸是灰,单求胥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家里盐没了,你去对面小卖部看看有盐没。”“我就这么去啊?”“怎么着,还想要八抬大轿抬你去是咋地?”王元鹅说着,拿着烧火棍子就打算戳单求胥。

看着冒着火星的烧火棍,要是真戳上来,穿在身上的黑色塑料袋岂不是要破一个大洞。单求胥赶紧躲闪道:“哎哎哎,鹅姐,为啥不叫他俩去?”“他俩身上没你有块儿,你出去比较有面子,行了吧?”“我去,我去我去!”听到王元鹅夸自己,单求胥接过王元鹅手里的钱,捋了捋身上的黑色塑料袋,就跑了出去。

王元鹅这边翻炒着菜,牛福在院子里劈柴,林昆则负责将柴火搬到柴房。没多会儿,单求胥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嘴里吃着,手里拿着一包辣条。

“鹅姐,我去看了,超市里有盐。”“盐呢?”看着单求胥手里只有一包辣条,王元鹅不禁有些纳闷。“在超市啊,你不是让我去看看有没有吗,我看了,有!”“滚!去把盐给我买回来!!”王元鹅的一嗓子不亚于河东狮吼,看到王元鹅手里的烧火棍换成了菜刀,单求胥赶紧转身跑了回去。“气死我了!什么脑子!牛二,你去仓库帮我取点米淘一淘!”不管单求胥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气人,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王元鹅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哦。”牛福接过王元鹅手中的碗,赶紧朝仓库走去。

牛福打开仓库门,冷不丁地吓了一跳,里面全是鞭炮,墙上挂满了玉米。“我说呢,果然有问题,没想到在这儿还藏了一个军火库。”牛福嘟囔着找到米袋子舀了些米走出去。“鹅姐,你家咋那么多炮仗啊,该不是你爸私藏的军火吧?”牛福笑着将淘好的米递了过去。

“哪有什么军火,都是我舅舅过年的时候批发的烟花,没卖完就放我家了。”王元鹅说完将米下锅。

“真的吗?那能放几个玩玩不?”听到这里,林昆不禁来了兴致。“童叟无欺,money给我!”王元鹅伸出手朝林昆要钱。

“那还是算了,我现在连内裤都不剩了,哪有钱啊!”林昆看了看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叹了口气。

好的厨师永远都会把握住两点,第一点是精湛的厨艺,第二点是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最饿。饭菜备齐,三人两眼直冒金星。碗筷刚一发完,单求胥、牛福、林昆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来,奶奶,您多吃点。”单求胥吃着不忘讨好奶奶。“你们都是小鹅的同学啊?”看着单求胥挺会来事,奶奶也开心地聊了起来。“对,同班同学,同一排。”牛福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插话。“我还是王元鹅的同桌呢!”看到牛福套近乎,单求胥不甘示弱。“小鹅,看看你同学多好,从那么大老远的市里跑来找你玩,你吃完饭就先带他们出去转转,农活留着让你舅回来干就是了。”奶奶看起来格外开心。“嗯嗯嗯……”王元鹅只顾点了点头,嘴上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早已有了打算。“进城的汽车一天早晨就一趟,天色不早了,你们今晚就都住这儿吧,明天一起回去就是。”奶奶说着便往单求胥的碗里夹了点菜。“嗯嗯嗯,谢谢奶奶!”单求胥笑着,大口吃着饭。

听到单求胥打算留宿,王元鹅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王元鹅眼里冒火,单求胥赶紧转移话题。

“哎,鹅姐,愣着干啥,快吃啊,菜真香,嘿嘿嘿!”看到三人狼吞虎咽,王元鹅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奶奶的脸上却绽放出了幸福的微笑。单求胥起身盛饭,却看到橱柜上方的相框里有一张王元鹅小时候的合影,单求胥忍不住取了下来看。照片中王元鹅站在前方,身后被另外一个小男孩抱着,像兄妹俩。单求胥拿到饭桌上问奶奶:“奶奶,这是谁啊?”“这个啊,是小鹅。唉,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奶奶接过照片,因为老花眼,所以将照片放得老远。

“你给我!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了,辣条堵不住你嘴了是吧!赶紧吃!”看到单求胥拿着自己的照片看,王元鹅一把夺了回来。

单求胥尴尬地笑了笑,埋头吃起饭来。王元鹅起身将照片放回原处,盛饭时却发现锅里面早已干干净净了,最后一碗饭全都足份地盛到了单求胥的碗里。看到单求胥碗里的米饭足份到冒尖儿,王元鹅无奈地放下碗,端着锅出去了。“鹅姐,多煮点,还没吃饱呢!”单求胥笑着大喊。“对对对,我刚刚半饱!”牛福将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眼巴巴地看着王元鹅。王元鹅瞅了牛福一眼,牛福赶紧低下头假装吃起饭来。

吃完饭,奶奶优雅地点燃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朝门口的躺椅走去。单求胥看到后赶紧追上去制止。

“奶奶,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饭后吸烟有害健康!”“我平时也不抽,今儿个就是高兴。”“您啊,还是别抽了,我陪您聊会儿天吧。”单求胥说着将烟从奶奶手里夺下来掐灭,随手往旁边一扔。

王元鹅端着洗碗盆,眼看着烟头飞进了仓库。“不——要——啊!”牛福大吼着冲向了二人。“快——卧——倒!”看到林昆傻不拉几地站在库房门口,王元鹅将洗碗盆往旁边一扔,飞起一脚将林昆踹倒在地。

奶奶和单求胥转过身,看着抱头趴在地上的三人,有点诧异,好一阵子过后,仓库也没有爆炸。

“你们干什么?神经病啊,一个个的。”三人行为甚为怪异,弄得单求胥有点紧张。“球蛋,我问你,你烟头掐了没?”王元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严肃。“掐了啊!怎么了这是?”不知道仓库有烟花爆竹的单求胥还是蒙在鼓里。“唉!虚惊一场!”牛福此时才从地上爬起。“不是,这,你们咋了这是?”因为牛福不会骗人,单求胥料到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

看到眼前的单求胥脸色发白,王元鹅觉得这是一个吓唬单求胥的好机会。王元鹅将洗碗盆甩给牛福,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单求胥的衣领道:“这个仓库是我爸的军火库,炸药的威力能够把我们都送上西天。”“哈哈哈,别开玩笑,什么军火库,你以为演电影呢,咋和我爸一样,上瘾了还。”听王元鹅这么一说,本来紧张的单求胥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就在王元鹅让他出去买盐的空儿里,单求胥早已经跟小卖部老板打听了个明白。据小卖部老板说,王元鹅的父亲确实混过社会,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王元鹅父亲惹上了江湖是非,就下落不明了,村里人都说这个人肯定早都不存在了,要不然不会十几年都没有消息。

“老大,鹅姐没骗你,里面真的全是军火!”看到王元鹅抓着单求胥的塑料袋都已经拉长变形了,单求胥更是没有相信的意思,牛福不禁郑重地强调了一次。

见林昆也点了点头,单求胥的表情方才紧张了起来。

看到王元鹅和同学们闹腾了起来,奶奶早已走到门口的躺椅上睡了起来。“鹅姐,我有……”单求胥想扒开王元鹅的手,却被王元鹅死死地攥住。“有什么有,你个天杀的,我真就纳闷了,这么远的地方你也能找来,阴魂不散了你!快说,这次潜伏,有何居心!”

“鹅姐,我有话要说……”“放!”“我刚才是掐了,但是烟头好像没灭。”听单求胥说完,此时的王元鹅后悔极了,她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到同单求胥的争论上,而是应该进门将烟头取出。众人朝仓库惊恐地看去,伴随着门里冒出来的一缕青烟,“轰”的一声,火光冲天,房子被引爆。

王元鹅只听到耳朵里“嗡”的一声便吓得躲进了单求胥怀里,牛福、林昆二人早已抱头趴在了地上。

仓库中的玉米在高温高压下被炙烤,绽放出雪白的爆米花飘散在空中。奶奶睁开眼,微笑着抬头看天,一颗雪白的爆米花落在了奶奶的鼻尖。

漫天飞舞的爆米花像雪花般飘落,单求胥搂着王元鹅,犹如身处童话世界般美好。看到怀里满是爆米花,二人不禁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王元鹅嘴角露出了少女的喜悦,单求胥则紧张兮兮地瞥向王元鹅。

七彩的烟花弹射向空中,众人仿佛沉醉在一场烟花盛会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抱紧眼前的这个女孩,我想治愈她心中的伤痛……”得知王元鹅家庭的真实情况,单求胥心里想着,不禁将王元鹅搂得更紧了。

而王元鹅此时也被巨大的冲击波吓傻了,耳鸣声伴随着雪花般的爆米花落下,此时她竟忘记了是在单求胥的怀中,宽阔的胸怀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两个火星分别落在牛福和林昆身上,黑色塑料袋衣服瞬间被烫破了一个洞,二人大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元鹅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依偎在单求胥怀中,二人对视后,王元鹅怒火中烧,提起拳头大喊着朝单求胥挥去。

“啊……打!”王元鹅一拳打在单求胥眼睛上,单求胥应声倒地。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单求胥的背后早已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王元鹅在手扶拖拉机前拿摇把儿用力将车启动,三人换好衣服站在身后。“鹅姐,带我们随便逛逛就行了,不用开车,刚吃完饭,坐车有点儿颠。”单求胥眼圈儿被打青,三人呆呆地看着王元鹅,她用力摇动着,拖拉机启动起来。“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滚上车!”做贼心虚,毕竟刚刚把人家仓库给炸了,面对王元鹅的一脸怒气,三人面面相觑,坐在了车后面。

“鹅姐,咱这是去哪儿啊?”单求胥弱弱地问。“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王元鹅说着将三人的书包扔了过来。

就这样,王元鹅开着手扶拖拉机,载着三人。牛福兜里满是爆米花,一边走一边吃着往回走。

“鸟人,我家里也有几辆跑车。我谁都不服,打心里就服你。我突然觉得,开跑车不算啥,能开这个才是真牛。哎,你这车是几缸的啊?我觉得越野性能很强,充满肌肉感!”听到单求胥在自己耳边唠叨个不停,王元鹅开到三人下车的十字路口,来了一个急刹车,单求胥一个趔趄,撞在了王元鹅身上。

“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趁着我爸没回家赶紧滚蛋,要是让我爸看到家里被炸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王元鹅怒视三人,示意三人下车。

牛福和林昆吓得赶紧跳下车,单求胥若有所思地死死抓住扶手不想下车,王元鹅从身后拿出榔头般的拖拉机摇把儿,在单求胥眼前亮了亮,不得已之下,单求胥只好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看到王元鹅忙活着倒车,单求胥拿出手机,对着王元鹅喊了一声:“喂,鸟人!”“干什么!”王元鹅不耐烦地回头怒视。

就在王元鹅凶神恶煞的一瞬间,单求胥迅速按下快门,照片上王元鹅一脸黑线,面目狰狞。

雪白的云彩从天上飘过,王元鹅开着手扶拖拉机,嗒嗒嗒地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单求胥、牛福、林昆三人走几步路后瘫坐在了路边,单求胥心事重重,牛福从口袋里掏出爆米花不停吃着。

“不行了,打死我我都不走了,吃撑了,太累了!”牛福边吃边坐了下来。“这还有十几里地呢,老大,要不等会儿蹭个车吧。”林昆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也坐了下去。

“哎,你说我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想到王元鹅家里的情况,单求胥不禁有些担心。

“不是我们,是你好不好!”林昆显然对单求胥的说法有些不服气。

“就是就是,幸好王元鹅他爸不在家,要不然我们真就糟糕了!”牛福显然心有余悸。“喂,男子汉就是要敢做敢当啊!就算王元鹅他爸回家,那又能怎样?我来承担所有责任好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了,大鹅怎么办!”单求胥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激动起来。“也对哦,家里被炸成那样,王元鹅回家不得哭死。”林昆说完叹了口气。“那……老大,你的意思是?”虽然牛福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得随大溜。

回想起单父在校长室踢自己那一脚,单父的话又一次回响在了单求胥的耳边:“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做男人要有担当!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在你面前哭!”单求胥从牛福手中抢过一粒爆米花嚼了起来,香喷喷的爆米花在单求胥口里绽放,让他感觉如同徜徉在开满鲜花的草原。“嗯,真香,好吃好吃。”单求胥吃过很多爆米花,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给我!”看着单求胥张着手问自己要,牛福不解地问:“什么啊?”“爆米花啊!”“没、没了,刚才那就是最后一颗了。”单求胥将牛福的口袋翻了个遍,叹了口气。“牛二,木棍,你说咱们仨是不是兄弟?”面对眼前笑嘻嘻的单求胥,林昆和牛福显然有些不买账。看到二人没回应,单求胥咬着牙瞪着眼攥着拳头,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当然是好兄弟,老大,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林昆贱兮兮地将单求胥扬起的拳头按了下去。

“做男人要有担当,我们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回去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单求胥慷慨陈词。

“老大,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牛福随声附和。“对对对,老大,你说吧,我们回学校后怎么帮她?”林昆见状赶紧顺坡下驴。

单求胥咬着牙对着林昆说:“房屋损失费我来赔,现在咱们仨就回去把战场打扫干净,然后把爆米花收集起来,拿到班里帮忙卖掉。”“这……这个……”牛福、林昆二人十分不情愿。“有什么意见吗?”单求胥凶神恶煞,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眼珠子只差一点儿就瞪了出来。

“老大,我俩是很想回去,可是没车啊,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牛福将单求胥的胳膊死死抱住。

“就是就是,奶奶不也说了,一天就一班车,要是有车的话我俩没话说啊,对不对,牛二?”“对对对!嘿嘿嘿……”“唉,要想富先修路啊!”听到这里,单求胥也觉得有理,他长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的单求胥躺在了路中间陷入沉思,牛福、林昆也躺了下来,看到天上的云彩,三人各自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喇叭声,拉猪的车从远处驶来,单求胥打了鸡血般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身边的二人。听到车后面的猪叫声,牛福、林昆二人爬起来拔腿就跑,牛福身上私藏的爆米花也散落一地。

“想跑?给我回来!”单求胥抓住二人。

就这样,在拉猪师傅的帮助下,单求胥将牛福和林昆二人五花大绑地扔到了车后斗里面。拉猪车晃晃悠悠地颠簸在路上,单求胥一人微笑着坐在车斗里面,抱着一头猪抚摸着看着天上飘过的心形白云。

望着眼前的一堆废墟,王元鹅捡起一颗爆米花放到了嘴里。嘎巴一声,王元鹅的瞳孔都放大了数倍。

“这个味道……”王元鹅蹲在地上,又捡起了一颗放到嘴里,伴随着嘎巴一声脆响,回忆将王元鹅拉回到了小时候。

没错,爆米花的味道就是小时候第一次吃的味道。据说,人类的味蕾具有记忆效应,把所有第一次接触过的味道都刻在了记忆神经里。而王元鹅第一次吃爆米花,就是小时候陈喆给她的。

那时候两个人还是村里的邻居,陈喆的父亲在市里做生意,家庭条件要好很多。王元鹅一个人在家门口玩跳皮筋,陈喆跑了过来。

“小鹅,我爸给我买了爆米花,给你尝尝。”“吉吉哥,爆米花是什么啊?”面对眼前的新鲜玩意儿,王元鹅显然觉得奇怪。“我爸说,就是压力特别大的棒子粒儿,想的事情太多了,头就爆炸了,特别香,你快尝尝!”陈喆说着,将爆米花递到了王元鹅面前。

王元鹅脏兮兮的小手拿了一颗吃进了嘴里,嘎巴一声,爆米花好吃到让小鹅哭了起来。“小鹅,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看到王元鹅哭了起来,陈喆走上前去像大哥哥一样地搂着王元鹅安慰了起来。“吉吉哥,我也想要爸爸!呜呜呜……”“小鹅,你不用怕,你爸爸在外面做大生意,总有一天会回来的,那时候你就会有吃不完的爆米花了!”“他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叔叔要是不回来了,我来保护你!别想那么多了,想那么多头会像爆米花一样爆炸的。呶,多吃点!”“嗯!”面对着陈喆递过来的爆米花,王元鹅破涕为笑,二人坐在门槛上,开心地吃了起来。

望着眼前满地狼藉,王元鹅的眼泪不禁掉了出来。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王元鹅还是没能等到父亲回来的消息。

“爸,你到底去哪儿了?我真的好想你!”王元鹅蹲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小鹅,你同学呢?”看到王元鹅自己一个人回来,奶奶不禁问了起来,仿佛眼前的大爆炸没发生过一样。“他们找猪玩儿去了。”“啥?猪有啥好玩的,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奶奶不紧不慢地就要拿笤帚。“奶奶,不用,我来收拾就好。”王元鹅怕奶奶看见,赶紧转身抹了抹眼泪。

“对,奶奶,我们收拾就行了!”一个既熟悉又讨厌的声音传来,王元鹅转身却看到单求胥三人蓬头垢面地站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刚洗完的衣服又变得满身猪屎味儿。

“真找猪去了啊?你们这些小伙子!唉……”看到单求胥拿着笤帚,牛福和林昆拿着铲子站在那里,奶奶惊讶地说。

就这样,三人的衣服被王元鹅再次丢进了水盆里。王元鹅负责洗衣服,三人穿着黑色垃圾袋做成的衣服,热火朝天地打扫了起来。

王元鹅洗衣服洗得满头大汗,在夕阳的映衬下,脸色绯红。单求胥几人用心地将爆米花分装在食品袋里,看到三个人满脸都是灰,只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王元鹅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火星将单求胥的塑料袋衣服烧焦,牛福赶紧往下拉,塑料袋被扯断,王元鹅大叫着转过头。看到黑色塑料袋被拉断,单求胥只好将塑料袋下拉遮羞,穿着齐胸短裙装也不耽误工作。

待到王元鹅将衣服洗完,晾晒在院子里,门口早已堆满了一包包的爆米花。单求胥从灰炭里拎出一只烧焦的老鼠,异常的香味让三人不禁闻了起来。

看到三人垂涎欲滴的模样,王元鹅一脸嫌弃,待到王元鹅再转头看时,发现三人嘴里正嚼着,王元鹅捂着嘴吓跑,差点吐了出来。看到王元鹅中计,三人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又从旁边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了嘴里。原来,老鼠一直在地上,只是三人的恶作剧。

眼看眼前的工作收拾得差不多了,单求胥走到了墙角的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前。最早的时候,自行车也是上牌照的,单求胥看了看车前面的牌号,用手擦了擦尘土,念了出来:“784……”“784533,这可是我爸十几年前的大件,村里当时只此一辆!哼!”面对单求胥的一脸好奇样,王元鹅言语间透露出了自豪。

“厉害厉害!”单求胥说着摆弄起来。

“哎,别乱动,这个原装锁没钥匙,锁上了可就打不开了!”看到单求胥要动车子锁,王元鹅赶紧制止。

“哦。”天色很快就黑了,伴随着蛐蛐儿的叫声,萤火虫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单求胥坐在凉席上躺着看天上的星星,牛福、林昆、王元鹅三人坐在凳子上吃西瓜。

“我真没想到陈喆竟然和你是发小。”单求胥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同一方水土长大的人,差别竟如此之大。

“从小学到初中,我俩都是一起上学的。”明显地,经历了一番劳动,几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至少,能够平心静气地对话了。

“那他为啥搬走了呢?”“有钱了呗,家里做生意赚了些钱,就住城里了。”“他以前也这样吗?”“是啊,他一直学习很好的。”“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人品。”看到单求胥问到了点儿上,王元鹅吐了几枚西瓜子,说:“自打进城后,是变了点儿,不过也还好……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赶早班车呢,你们仨确定在这儿睡?”“无比确定,我要星月夜,我要感受下凡·高先生当年的感觉。”看到牛福、林昆想往屋里跑,单求胥一把将二人搂过来躺在了凉席上。

“都别走,今晚你俩就陪一下凡·高先生。”看到二人还是想挣扎回屋,单求胥恶狠狠地掐了二人一把。

王元鹅摇了摇头,进屋拿了盘蚊香,将炮仗的引线放到了蚊香中间。单求胥看到了,吓得不轻,道:“哎呀,鹅姐,这样好危险的!”“闹钟!早班车错过了就到不了学校了,明天早晨注意着点!”王元鹅说完便回屋了。看到王元鹅屋子里的灯灭,单求胥转头看天。在他眼里,漫天的星辰刹那间变成了金色的玉米粒儿,一颗颗慢慢绽放出雪白的爆米花。白天王元鹅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一幕又在单求胥脑海中上演了无数遍。

看到林昆用手指在天空中比画,牛福忍不住问了起来:“木棍,你在干吗?”“爱情大魔咒,听过没?”“什么爱情大魔咒?”“就是用手指连起星星写下喜欢人的名字,那个人便会喜欢你。”“真的假的,我试试,我试试!”牛福说着便在天空中比画起来。单求胥听了没吱声,悄悄用手在天空中比画了起来。

单求胥刚画了三横一竖,就被牛福和林昆琢磨了起来。单求胥索性收手,看着二人比画起来。眼看着林昆要写自己的名字,单求胥吓得赶紧将林昆轰到了一边,将牛福拉到了中间。牛福更是夸张,为了吓唬二人,在天空中写下了灭绝师太冯莹的名字。不过,这着实将单求胥还有林昆吓了一跳。

三人间的嬉笑怒骂透过窗户传到了王元鹅的枕边,王元鹅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来在天空中写下了“陈喆”二字。

夜色逐渐温柔了起来,奶奶床头的收音机里的评书终于说完,传来了童声版《虫儿飞》的乐曲: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地上的蚊香一点点燃烧着,将蚊虫驱赶。夏夜,伴随着院子里的虫儿奏鸣曲,大家纷纷睡了过去,只有萤火虫不知疲倦地挑着灯笼飞来又飞去,飞去又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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