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喝了口茶,来了兴致:“是吗?”
孟询拿出一模一样的计划书。
虽然说没有那么详细,可他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一部分。
“就凭这份计划书,就足以证明,我们是同一种人。”
孟询笑得张狂,说出来的话却是以一种询问的语气。
“裴总,需要合作吗?”
裴寂放下茶杯,漆黑的双眸抬眼望着他。
呵。
合作。
“孟询。”
“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上辈子我犯过的错一定不会再犯,既然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你,那么就证明,我们两个人再无合作的机会。”
裴寂走后,孟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孟询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计划书,不由得发笑。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他到底为了什么?或者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孟询坐了很久,随即站起身走上了楼上的一间空置了很久的书房。
房门锁的死死的,房内一切可以用来逃跑的通道口全部被封死,几乎是让人插翅难飞。
黑红色的波浪式窗帘平白增加了几分压抑感。
白雅穿着一身白色睡裙,背对着门,缩在一个角落里。
整个人形如枯槁,脸色苍白。
每天活在这个小房子里,见不到光,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就连天气也只能通过他人之口或是深夜里突然砸起来的雨声才能知道。
此刻那个穿着才白色睡裙的姑娘正盘着身子,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哭声。
回荡在空房的书房里,哭声被二次放大。
“白雅。”
孟询走过去,试着叫她。
白雅转过头来,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人,直接吓得尖叫起来。
一边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边嘴里不断地求饶。
“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孟寻。”
“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让我去死吧,孟询,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
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先是一朵朵眼泪花,而后如泉水一样汩汩地直往外迸射。
打湿了地上的高级地毯。
鲜红色的那一块被泪水浸湿,直到渗透到最底下,鲜红色也变成了暗红色。
孟询见不得她哭。
无论是孟寻在又或是孟询在,奇怪啊,他是喜欢看人被折磨的,可偏偏到了她这里,一切都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孟询尽力将神色放的温柔,蹲下身将白雅轻轻地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别怕,我回来了。”
怀里人儿听到之后,瞬间就停下了眼泪,抬头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眼睛哭的通红,原本就是巴掌大的脸蛋,几天不见又瘦了一圈。
孟询此刻心里突然升腾起了奇怪的想法,他想要顶着孟寻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哪怕是以欺骗的方式。
有人爱他,就好了。
白雅颤着手,环上孟询的脖子,将头紧紧的了贴在男人的胸膛。
感受着有力的心跳。
许久未开口说话,经历过激动的情绪后,嗓子更是哑的不行:“孟寻,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这日子难熬啊,我忍受那么多实验,就是为了能让你回来,就算是抱抱我也好。
孟询良久后才应声。
白雅忽然抬起头又吻了他一下,只是一下,随后又快速的离开。
“晚安晚安,孟寻。”
“我爱你。”
精神已经错乱了,她什么都分不太清了。可唯独她还记得,她爱孟寻。
直到怀里的人发出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后,孟询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带着人走出了书房,回到他的卧室。
把人放在床上,又用毛巾擦拭去泪痕才安心的打算走出去。正要离开的时候,手却突然被死死拉住。
床上的人发出一两句呓语。
孟询就那样坐在床边,关了灯,月色皎洁,他没关窗帘。
就这样在月光下看着白雅。
她长得很好看。
他从孤儿院的时候就知道,那时候那些长得比较结实的小霸王,都喜欢追着她打打闹闹。时常把床上的女孩子吓得哇哇直哭,每次都需要哭上好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询才松开了手。
脚步声响起来,却又在半路返了回来。
孟询弯下腰,在床上的是人紧闭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小公主。”
不过我可不是你的骑士哦。
骑士已经死了。
.
裴寂一路回到公司,这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滴滴答答。
秒表转的飞快。
他还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他快要回去了。
公司暗格里的那本书,那本黑色封皮的书,翻到最后一页,已经写下了结局。
…
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他又要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别墅里去,那个没有陆婉的世界,他又能去爱谁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裴寂就那样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变得透明,先是双腿,然后是手指,然后一寸一寸地往上。
越来越多,就像是病毒一样,逐渐扩散,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裴寂闭上眼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突然。
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陆婉。
裴寂按下了接通,没说话。
那边传来陆婉娇俏可爱的声音,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还有陆家如何如何重新振作起来。
她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还拍了封面,还设计了一条项链,一套珠宝,仅仅是为了纪念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他没有说几句话,只是在小姑娘说着的时候,夸赞她一下,他害怕,他说多了..会忍不住露馅。
“裴寂,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刚才孟软给我打电话,两个人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估计明年就差不多要结婚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虽然我们已经结过婚了,可现在,我们还是第一次结婚。”
裴寂顿时就噎住了。
刚才说得多么的顺畅,此刻就多么难以启齿。
他要怎么说。
说他也不知道吗?
陆婉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回答,有些失落:“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
左手已经消失了。
身体像是变成一串代码,然后按照代码的位置,一个一个消失掉。
来不及了。
在右手消失的前一刻,裴寂对着电话说到。
“我一定会娶你。”
“阿婉,信我。”
电话挂断,右手也立刻化成代码消失。
明天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新的裴寂。
再见了,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