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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年花开月正圆(三)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照例每天午休和晚自习后在教室忙忙碌碌,间或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修修改改后进展总体上还是令人欣慰的。

中秋节放假前最后一个晚上。

黄敏因肚子有点不适便早早回家了。因美工部分基本在前期排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倒是不虞会耽搁进度。

小丫头有点恋恋不舍,连日来的朝夕相处让几人没有了最初的生分,也能偶尔开开无关痛痒的玩笑。若是向阳不小心惹恼了小丫头,还会被不依不饶的轻锤几下,倒像是打情骂俏了。每当这时,另外一个小美女晴转阴的精致小脸会让向阳立马清醒几分。

张益香拿着前几天汤佩茹给的字条,站在椅子上抄着那首英文情诗《当你老了》,向阳站在地上看着小美女。却正是应了那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场面和谐无比。

小丫头一手英文花体写得翩若惊鸿,又如轻云出岫,于不经意间,处处惊雷。向阳自觉再给自己十年也学不来这功夫。

与三人共处一室时不一样,黄敏回家后小丫头就没给向阳半点好脸色看,说话也是爱理不理。这让还在新手村的恋爱初哥向阳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状况。无法,只得小心翼翼。

女人这东西,与年龄无关。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那是常态。漫说是向阳,即便是一身神装的满级大号在女人面前也不见得能落得了半点好。君不见,无数方便面、电子秤、键盘及榴莲写就的封建专政残暴史那真是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蹴而就,小丫头干净利落的搞定了自己的任务。这几天的加班加点让人有些疲惫,每天的作业也耽误不得,见事情终于了结,不由自主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因长时间固定姿势快要生锈的骨头仿若重新活了过来,舒服得小丫头直哼哼。

向阳倒是从没见过小丫头如此小女儿的慵懒姿态,一脸目瞪口呆。

小丫头终于意识到面前还有一个异性男孩,俏脸羞得通红。只觉的怎么自己什么糗样子都被这个傻傻的呆子看到过,真正倒霉极了。但看到向阳一脸猪哥样,心下不免有些小得意。

又想起这几天向阳和自己老同学眉来眼去的样子,又觉得烦躁不已。便蛮横说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还不赶紧,写完回去了”。

向阳倒是想点点头调戏调戏小丫头,只是没这贼胆。被凶了一顿,便乖乖抄诗去了。

其实小丫头已经可以回家了,但又不舍与向阳独处的片刻,只是催促向阳抄得更快些。

约莫九点半的时候,向阳丢掉手中的粉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张益香刚刚才发现沉浸在工作中,全神贯注的向阳比平时更好看些,与平日在自己面前呆呆的样子全然不同,不由有些痴了。声响惊动了正在盯着某个小男孩侧颜发呆的少女,小丫头吓了一跳,心虚的拍了拍自己略有规模的胸脯。

向阳倒是没注意到小丫头的少女心思,径直走到前面讲台上,想看看整体效果。过了半晌,蹙了蹙眉走到小美女的面前,指着黑板一角道:

“益香”,得益于这几天的相处,倒是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了。

“班长写的这首关于秋天的小诗我觉得与整体不是很搭”

小丫头听到某人对自己与黄敏的称呼亲疏有别,心里有些欢喜。旋即又仔细读了读,想了一会,对向阳应道:

“嗯呢,我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是明天就要评比了,敏敏又不在这。我的语文成绩一般,现写可能还不如这首呢,怎么办嘛?”。

“我来写吧”,向阳的作文在小学时期一直都是给同学参考的范文,倒是不怵。

站在黑板前思索片刻,向阳擦掉之前的内容,拿起粉笔毫无停滞的写了起来,显然是胸有成竹。没过多久,便拍了拍手说对小妮子道:

“好了。你来看看怎么样”。

小丫头定睛一看,一行个人风格强烈,行云流水般的行书映入眼帘,不由得轻读:

“《秋天的信》”

“秋天,要给大家写信”

“用叶子做信纸”

“请风当邮差”

“偷懒的邮差”

“每到一个地方”

“就把信一抛”

“有的信,落在松鼠的头上”

“有的信,掉在青蛙的身旁”

“赶路的雁,也衔了一页回家”

“池塘里,草丛中”

“到处都有秋天的信”

“信中写满了金色的稻谷”

“也写下了我对你的思念”

满篇的诗情画意,小丫头怔住了。又觉得最后一句仿佛向阳在和自己倾述什么,一时间遐想万千。对天发誓,向阳就算有这心,估计现下也没这胆。看到小美女半天没出声,向阳追问道:

“怎么样哦,说句话嘛”

“可以,就这个吧。看不出哦,作文写得不赖嘛”,小丫头眼神撩人的横了向阳一眼道。

“可是英语水的不行”,小丫头挺腹黑,补刀来的措不及防。

仿佛被法海捏住了七寸的白娘子,向阳顿时失声。小丫头顿时得意极了。

夜间已有阵阵凉意传来,向阳望向窗外,已是深夜。

“走吧,已经很晚了”,向阳边朝门外走边说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有些乖巧的跟在向阳身后。

“啪”

向阳按下开关,锁好门,教室陷入黑暗,两人的影子也被淹没了。

校园已是一片沉寂,路灯早早的就关上了。深秋的月光有些惨白,被风鼓动的树叶轨迹显得杂乱无序,淡淡的影子折在地上左摇右晃的,看起来渗人的紧。

小丫头觉得有些害怕了。

前几日虽说也会迟,但是好歹还有个同行的黄敏作伴。远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厉的猫叫,回荡在寂静的深夜,更加恐怖。小丫头不由得往向阳身边靠了靠,仿佛身边的男子能给她些许慰藉。

仿佛察觉到身边小美女的情绪,向阳也是缓下脚步,尽量贴近小美女以期能减轻点对方心里的恐惧。一股好闻的男子气息传来,小丫头心头倒是平静了些。

虽然仿若浓墨的黑夜锁住了六感,向阳还是能闻到那股令他神往不已的幽香,不由得心头一动,对小丫头道:

“我送你回去吧”

小丫头听到向阳话,有些心慌,但更多的还是欣喜,羞涩的点了点头,也不管向阳有没有看见。

半晌没有听到答复,向阳便只当对方默认了。于是俩人肩并肩的往前走,不紧不慢。

临到学校大门的时候,看门大爷的眼神有些狐疑,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小丫头自是羞得不能言语,向阳则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他很享受无言滋生出来的暗暗情愫,但还是决定打破沉默,便故作轻松的对小丫头道: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小丫头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同行的男孩,一脸期待。

“熊问兔子:你介意毛上有粑粑吗?”。

“兔子回答说:不介意啊”。

“于是,熊把兔子拿起来擦了擦屁股”。

“噗呲”,小丫头笑的灿烂无比,旋即又意识到有些恶心,便握起小拳头有气无力的给向阳来了一下,笑骂道:

“变态”。欢快的声音出卖了主人的愉悦心情,显然和变态恶心半点不沾边。

沿着马路走了没多久,小丫头在一栋三层楼前驻足,轻声说道:

“我到了”,语气隐约有些不舍。

“好吧,那我回去了”,向阳没有多说,旋即准备转身离开。

月亮仿佛有些羞涩了,拈来一朵云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云彩有些小,露出新月的一角,剪成了一弯雪钩,看起来像笑语吟吟的樱嘴。

小丫头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霎时间变得通红。仿佛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还是抬起头来,语气有些甜蜜,又有些颤抖,声如蚊蝇的说道:

“我今天很欢喜,谢谢你”。说完便捂着脸跑了。

向阳敢保证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听到过最动听,最美妙的一句话,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时间竟思绪翻涌,呆立在原地半晌没动。

夜已深,回到宿舍,舍友都已经入眠酣睡。简单洗漱后向阳躺在床上,又忆起刚才那个灵隽动人的女孩,羞赧袅娜的瞬间仿佛占据了自己大脑全部的空间,一帧一帧循环往复的掠过,无休无止。于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黄敏惊奇的发觉自己写的那首名为《秋天》的小诗被擦掉了,转而被一首用词更为简洁,意境却更加美妙的替代了,小丫头倒是没有不快,只是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向阳和自己的老同学。

向阳和张益香只是默契的对视一眼,甜甜的笑了笑,没有多言。

直觉告诉小丫头,昨天晚上这两人肯定有自己不喜欢的故事发生,只是自己不在场,奈何,只得暗恨不已。

午间吃饭的时候,学校领导结束了全校的黑板报评比。结果正如期望一般,初一(四)班独占鳌头。据悉,参与考评的老师都对那首《秋天的信》评价颇高。汤佩茹很是高兴,狠狠的夸了几人一番。就连向阳的英语测试成绩稀烂被选择性的忽视了,得以逃过一劫。

皆大欢喜,只是,黄敏有些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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