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以前一直以为，王一是一个性情中人。
开心的时候他会放声大笑，难过的时候他会埋头痛苦。
李牧见过王一哭，不止一次，不止在小时候，所以当爱情消失，李牧以为王一会难过。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如果王一一会儿哭了，他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只是这一次，王一冷静的可怕。
他平静的诉说着失恋，仿佛在讲一个故事，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沈余楚是南方朝城人，那里的人家有一个特点，就是女不外嫁。
而身为家里的独子，王一很难去朝城生活和发展。
这两个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发生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只是这俩人都不怎么相信命运，都被爱强冲昏了头脑，沉溺于快乐，并没有想过未来。
当未来真的到来的那一刻，就只能默默地接受。
王一虽然看着平静，但是李牧明白，平静的外表下，可能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
李牧并不想劝说王一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生活，这种生活不应该随着外人的劝说发生改变。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李牧拍着篮球，这一次瞄准了篮筐，球应声而入。
王一走到篮球架下面，拿起李牧买来的水，打开喝了一口：“读研究生呗，还能怎么办？研究研究生命的轮回，宇宙的真谛……”
“这是你们学物理的人要研究的事情？”
“那关你啥事？”
王一回答的很快，嘴皮子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能够做到和李牧有来有回了。
“对了小牧，你是怎么打算的？真的打算在这里教书育人了？”
王一接过李牧扔过来的球，瞄了一下篮，最后还是将球又传回给了李牧，他打了一会儿篮球了，现在有些累，不想继续。
李牧点头，但是动作很细微：“是啊，教书育人不好吗？工作稳定，又能培养祖国的花朵，我觉得很伟大啊。”
“你算了吧。”王一脚有些酸，索性在篮筐底下坐了下来，“我认真的问，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小牧，你真的不打算继续画画了吗？其实你的功底还在的！我看得出来！”
其实不用王一说，李牧也知道自己仍旧有绘画的基础，更何况虽然大学之后他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画画，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放下过这件事情。
有时候李牧觉得自己有点像家附近下象棋的老头，虽然棋力参差不齐，但是对于象棋的热爱能够持续很长的时间。
绘画于他也是一样，而且李牧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于说有没有什么遗憾，应该是有的，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人生要是没有遗憾，那该多无趣啊……
“不画了。”李牧收了球，一屁股坐在了王一的身边，“有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想，如果我在京市待不下去了该怎么办？”
“后来我明白了，其实我现在根本没必要考虑这些问题，我只要好好教书，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哪里我都待得下去的。”
其实还有一句话，李牧没有说。
那就是热爱。
如果热爱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
李牧不知道，自己对于教书育人的热爱，是不是有一天会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