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这一段记忆深深镌刻在他的识海深处,就如同他亲身经历过一般,只是这记忆并不怎么美妙。
揉了揉太阳穴,大脑的酸胀感才稍微缓解,云梦即是睁开了双眼,熟悉的天空,熟悉的香气,直起身来,果然,依旧是那片血红妖艳的彼岸花海。
目光所及,依旧是一间小屋,屋前一张石桌,两张石椅,只是现在仅余一人坐在石椅上品着茶水,见到云梦醒来,血袍年轻人温和一笑,开口道。
“小朋友,你可是睡了好久啊!不过猛然间多出一段记忆,任谁也不会很轻松的,现在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听着年轻人的问话,云梦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还是有些头痛,不过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多了!”
年轻人一脸不出所料的神色,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邀请道。
“那你要不要尝尝我这茶水?我这可是用自己种的彼岸花煮的茶,在外面可是尝不到的!”
云梦闻言向石桌上看去,果然,桌面上放着一个透明茶壶,壶里的茶水冒着热气,红色的茶水却显得很是妖艳,如同刚刚抽取的血液一般。
云梦打量了一眼,笑着谢过。
“多谢前辈赐茶!既然如此,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双手拿过茶壶,先是为年轻人斟了一杯以示敬意,紧接着才为自己小倒半杯,一口饮下。
却见云梦的脸色变得通红,似是非常难受,好半晌才恢复如常。
抬眼望去,只见年轻人正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小朋友,你可真是胆大!我这茶水,其中蕴含着彼岸花的精华和我血液中的狂暴之意,普通人触之即死!你倒好,直接一口喝了,你以为是白开水吗?”
听到年轻人的调侃之意,云梦尴尬一笑,急忙转移话题。
“若我所料不错,前辈才是我脑海中那段记忆真正的主人吧?”
“不错!”
“晚辈云梦,见过闻人妖夜前辈!”
“称我妖夜便好,闻人二字,去掉也罢!”
云梦看着闻人妖夜平静的脸色,心中了然,点头称是。
“小朋友,你可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既是前辈所说,晚辈洗耳恭听!”
妖夜点了点头,目光眺望着远处的血色花海,眼中充满了回忆。
“肉身消亡的那一刻,晏儿心死了,我却并未死去!只是她后来自刎而绝,我才算真正死去!”
云梦听着这平静的话语,心中一颤,他脑海中只有妖夜肉身消亡前的记忆,至于肉身消亡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如今听到当事人亲口说出,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感觉,是遗憾,还是难过?他说不清,或许都有吧。
“那天,晏儿带着我的肉身去了一位老人闭关的山谷,将我交给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然后便是离去!我想跟着她,却被老人留住,他实力很强,我根本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晏儿离去!而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由于我们九尾妖狐一族的特殊之处,我侥幸未死,在老人的照料下,我也渐渐恢复!直到有一天,老人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原本温和的老人瞬间暴走,那一瞬的气息爆发使我窒息,他离开了山谷!我本想跟随,却被山谷阵法所阻,不了了之!”
“三日后,老人回来了,他的衣服上满是暗红的血迹,连雪白的胡子和头发也被血液染红!我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让我好好修炼!也是自那以后,老人隔三差五都会离开山谷,抓来一两个人,用尽手段折磨,直至其灵魂破碎而亡!”
“原本温和安详的老人不见了,山谷里的只是一个杀人如麻,冷厉无情的刽子手!甚至他的手段令我一只妖兽都感到胆寒,我曾屡次询问,他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折磨的人越来越多了!”
“渐渐地,山谷里堆积的尸骨越来越多,不得已,我只得将多余的尸骨丢到山谷外面,只是这一丢,却是酿成了大祸!几日后,山谷外面聚集了很多强大的气息,甚至有些气息并不比老人弱,他们围攻了山谷,破开了阵法!”
“这时我才知道,老人真名叫做闻人烈,是闻人家老祖,可笑的是闻人家只有闻人晏一人知晓老人的存在!当初第一次离开山谷,是收到闻人晏死讯的时候!那天,他杀了闻人家当代家主和三位实权长老!同样是那天,他杀了大韩帝国当代国主及皇后!”
“杀人之后,他放出豪言,大韩杀闻人晏一人,他便使大韩百万人陪葬!之后,便有了闻人烈隔三差五抓人的事迹,杀得大韩帝国胆寒,不得已请出了沉睡的老祖,可惜闻人烈孤身一人,来无影去无踪,大韩皇室一直未能得知其行踪,直到不久前,妖夜将多出来的尸骨扔出山谷,大韩才靠着探查手段找来!”
“明白了缘由的我满是懊悔,老人却没有怪我,他将我送入空间裂缝,独自迎战!呵,我也是那时才真正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但厄运连连,老人与大韩老祖的战斗打碎了空间,使得我所在的那处空间狭缝破碎,我被卷入了空间风暴,昏迷过去!”
“直到我醒来,我发现我进入了一个特殊的世界,那里的人自称为遗弃者,而那个世界被他们称作暗界,那里的人很团结,也很谨慎!我被他们抓住,带到了一片竹林,在那里,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也是他,我才能渐渐强大起来,最后覆灭了大韩!”
云梦听到此处顿时毛骨悚然,他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大韩帝国是他从师父的手札中看到的,据说乃是千年以前神州的第一霸主,不过在千年前被大夏帝国所灭,而大夏灭韩据说并非是自己的实力,而是借助一股神秘势力才完全覆灭大韩。
而恐怖的事情就在于,当时云梦阅读手札时还专门去问过师父关于大韩灭国的真相,而鬼谷烟云的猜测是来秘境前才告诉云梦的,所以云梦印象很深刻,鬼谷烟云猜测大韩灭国和界外邪魔一族脱不了干系,而如今……
云梦心中难以平静,僵硬的看向妖夜,却见妖夜嘴角勾起,轻声道。
“小朋友,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感到很热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例如,界外邪魔?”
云梦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头皮发麻,冷汗像水一样从脸颊上留下,吞了一口唾沫,云梦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才艰难问道。
“所以说,妖夜前辈,是界外邪魔?”
“是,也不是!”
妖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梦。
“前辈的意思晚辈听不太懂,前辈可否明言?”
云梦低着头,不再看妖夜的眼睛,那双眼睛能够映照他的内心,他完全把握不住妖夜的心思,只得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我暗界之人看来,我等自然不是什么邪魔,而在神州之人看来,我等就是那界外邪魔!”
妖夜冷笑一声,看着云梦低头不语的样子,似是有些索然无味,继续说道。
“小朋友,你若是担心我对你出手,那大可不必!毕竟我如果要出手,早在你们踏入神镜海的时候,就抹杀掉你们了!”
“我知道前辈不会杀我!”
云梦这时却是抬起头来,盯着妖夜说道,苍白的脸色如同大病初愈。
“哦?既然知道,那为何如此紧张?”
妖夜闻言却是提起了兴致,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我只是有些拿捏不准前辈的心思,感到忧虑罢了!在此斗胆问一句,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云梦抬头以后倒是不再紧张,躬身一礼,请求道。
妖夜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梦,许久才大笑道。
“好一个云梦,不愧是我妖族的好儿郎!既然你如此问了,那我便告诉你!我并非今日来此,而是五百年前来此,所为不过一妖而已!”
云梦闻言眉头紧蹙,思虑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问道。
“青莲妖帝?”
“聪明的小朋友!”
“既如此,前辈该在五百年前妖族灭绝之后就离去才是,缘何在此秘境之中停留五百年?莫非,青莲妖帝尚在此秘境中?”
云梦这话出口,便是自己也有些震惊,不过细思之下,却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五百年前青莲妖帝失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今说他在自己的秘境中修养倒也合情合理。
“不错!真是不错!青莲的确在这秘境中,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他在这秘境中,可不是修养,而是涅槃!”
“涅槃?”
“没错!五百年前,我奉老师之命找上青莲,提出要带他去暗界,他其实是同意了的!只不过他要求将全部妖族都迁去暗界,这种无礼的要求自然激怒了老师,我暗界,可不是什么杂鱼都收的!但青莲倒也是大气魄之人,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神州所有妖族灭绝,提取它们的血脉,使后世再无妖族!不过他将妖族血脉全部熔铸,封入了除我以外的七大妖王体内,助他们更进一步,而自己也进入九九生灭大阵进行蜕变,如今,五百年满,也是我带他离去之日!”
云梦听到这残酷的真相,面上不知是什么神色,似是悲,似是苦,最终却是麻木。
他无法评判青莲妖帝的做法是对是错,也没有资格评判!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青莲妖帝没有经过千万妖族的同意,便是无情剥夺了它们的生命,这种做法,真的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