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武汉大雨滂沱,被雨声叫醒后便没了睡意。望下窗外天空依然阴云密布,昨天村里的雨可没有这么大,雨刮器只需低速便能视野清晰,小镇上的街摊却是顶不了些许风雨的,平日的错综复杂都不见了踪影,倒让刚拿驾照的我轻松了不少。
窗外的风雨更加疾骤了,天色昏暗,白天房间里也需开着灯光。端午的前夕武汉还只是小雨淅淅,我收拾背包准备回趟老家,昨天已把购房合同签了,在武汉待了5年,算是有了安身之所,至于如何立命,只要不懈怠生活,我们且行且看。
行程一如往常,先坐高铁再转几趟汽车到县城。途中跟家人联系,说今天到。二婶告知快到了提前说,好去接。谈话中又讲到今日村里一家办白事。那是一位老教师,曾经教我三年级,我们是同姓,按辈分我应该叫他大爷,八十多岁了,算是一位村里遗代的老知识分子,据说民国时期家中有人在政府为官,在他这一辈时家中有几位从事中小学教育,幼时只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村里红白喜事多有请他写几副对联,他为人平和并不推辞,村里小学大门头上的字亦是他所写。村子不小,由西往东铺展开来,一条南北大道通其中,他家就在村最南头大道东侧第一户,路对面便是学校。他在学校教书,妻子在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铺,当时村里人还没开始外出打工的潮流,多半种地并无其他营生,日子过得多半拮据,他家中经济在村中算是过的开的。疫情期间,在村里待了许久,经常见他坐在门前聊天晒太阳,此时归村时还想,开车时要小心别扰了他们兴致,没想已作古人。
当天回到县城时已下午五点,便去了弟弟的医院,路上行人多已不戴口罩,疫情的影响渐渐淡去。晚上留宿在朋友家中,给他留下一箱武汉带来的粽子尝尝鲜。
第二天早上回到村里,与亲人讲述房子的细节详情,购房合同已签。在村里行走,见许多房子已破败腐朽也并无修缮之象,房屋主人或已十多年不曾居住。村中留守的多半也是年过半百之人,在村里经营着自家的土地,加之留家抚养的孩童。家中生活普遍优良,然而这方世代相传土地的产出却不足以维系当代生活的条件,青年一概外出打拼,为生活亦为理想。
走到老教师的屋前时,之前不曾发现的一副对联映入眼帘。上联:百世岁月当代好,下联:千年江山今朝新,横批:前程似锦。这或许也是老人对我辈的期许。此心安处是吾乡,少年何惧流浪?祖辈能在一方安居几代?吾乡亦是祖辈流浪之所。
风停雨住,窗帘上竟透出了阳光,阴雨连绵的武汉已好些日子没见晴天了。我伏在案前,像一个笨拙浅识的画者仅能用写实的手法以自身和故乡做景象来品尝生活练习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