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聊啊,聊聊天吧!”
“你给我讲讲你们家吧,雄踞一方的绎摩家族。”
“嗯,有一段历史的确可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快说快说!”
于是宇复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家族,曾经出过一个才女,是一位掌门人的小女儿,小名叫宓子。她与生俱来有对音乐的独特见解和兴趣,精通乐律,又弹得一手好琴。传说她只在琴弦上动动手指,金丝红木制成的琴案发出的乐音,就似天乐一般穿梭回荡,连屋外的行人也会驻足聆听,啧啧称奇。
宓子练习古琴确实刻苦,在草长莺飞的二月天,碧绿的草地上有她盘腿而坐的身影,琴声缭绕在杨柳的绿丝绦间;七八月之间雨急,屋室里的琴声配屋外的雨滴声,在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最纯真的韵律;当秋日的第一阵凉风习习吹来,她喜欢坐在金黄的落叶上任凭风吹发梢,素手拨拂过自己的心弦;在银装素裹的冬天,坐在火炉旁,依旧用琴音打破沉寂,打发漫长的时光。
几支曲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当宓子长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她的琴技已经满西街闻名,谁都知道,绎摩家族出了一个善弹古琴的小姐。
而她的故事,之所以代代相传成为绎摩家族史上鲜亮的一笔,和一位叫炘崒的少年有关,两人是青梅竹马,炘崒改变了宓子一生的命运。
炘崒也习古琴,而且也颇有天分,正因如此,虽然出生没有宓子显贵,但二人时常结伴切磋技艺,至于地点,想必就在绎摩宅邸了。
炘崒这人绝顶聪慧,某一年,殿试金榜题名获主君所批第一甲状元,从此入宫为太子师,平步青云。
刚才说了,两人是青梅竹马,天天朝夕练琴,自然培养出了情愫。为了见到宓子,身居高堂的炘崒向主君谏言,说他认识一个奇才一般的女子,是个天生的琴师,在琴弦上动动手指,弹指一挥间便可使人不知天地有清霜。主君自然来了兴趣,顺理成章的,宓子就进了宫闱,给那里带去了不绝如缕的袅袅音乐。
对于绎摩家族来说,宓子不是直接继承人,不用管家事,能被聘去为主君奏乐,这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极高的荣耀了。
可是好景不长,炘崒不知怎的得罪了主君,遭遇驱逐,宓子当然也受到了牵连。传说在离开的那一天,宓子最后一次演奏,据记载,琴音和往常一样纯净,像最纯洁的赤子飞升,又像寒凉的冰水潺潺流过;乐律轻盈飞旋徘徊好似樱花花瓣在空中起舞,却又实实在在地有着刺破苍穹的力量——一曲终了,大堂的屋顶倏地被不知哪来的力量掀翻,接着宓子抱琴飞升,然后就不知所终了。”
“啊?为什么这么戏剧化?”
“不知道,但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成为绎摩家族的专属谈资了。”
“这结尾······我开始怀疑宓子是不是真的存在了,你刚才说这是她的小名?那真名呢?”
“这个没有流传下来。”
“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绎摩家族还有这么一段。”
“哎,跟你说了那么久,要被渴死了,我倒点水喝。”
“杯子洗过没?”
“结识两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有骨灰级洁癖么?”
“哈哈,满上!”
中午,帆时偷偷溜出去买了几个煎饼,当做两个人的午饭和晚饭——现在他们少出门为妙,同时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下午,两个人一起打扫了整个绎摩宅邸,累得腰酸背痛——用宇复的话来说,“这可是以前的家仆们干的活”,帆时安慰这个曾经的顽皮少爷:“全当是在体验生活吧!”
当最后一片晚霞褪去,两人也整理好房间准备睡觉了。帆时舒舒服服地躺在吊床上——材质很柔软,也非常厚实,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家当。
很快不远处的床上传来了宇复的鼾声,帆时却双手抱头,眼睛半睁着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它还是很圆,依旧难以入眠:那个叫“宓子”的女孩还停留在他的脑中。好想听她弹琴啊!她有多漂亮?有岚珐漂亮么?啊,又想起了岚珐······帆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起来,他强迫自己安静,闭上眼睛不看月亮,就仿佛是月亮让自己开始胡思乱想脑子一团乱麻一样。
渐渐地,脑中的纷繁安静下来,帆时也滑入了睡眠的深渊。
今夜还有谁难以入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