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急匆匆的去了后院,许久都没有回来,照理说这添香楼虽然占地不小,来回一趟却也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可唐水烟就是有耐心,一点也不焦躁的等着,悠悠闲闲的,与一旁嬷嬷急躁的神态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随着一阵珠帘打起的脆响,梦如嫣那病弱扶柳的身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烟绿色的衣裙,白色的抹胸,腰上坠着羊脂玉的环佩,额间一抹月皓石的额坠,娉娉婷婷,哪怕是面色稍显苍白,依旧美的让人怜惜。
“奴家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梦如嫣盈盈一拜,许是牵扯到了心口的伤口,原本就苍白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痛意。唐水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吟了半响,这才开口道:“起身吧。”
看着梦如嫣起了身,恭顺的退到一侧,唐水烟才接着说道:“本妃今日来是想问,你可愿意跟随本妃回府?”
梦如嫣看向唐水烟,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唐水烟微微一笑,“本妃看王爷如此喜爱如嫣姑娘,不如就入了我八王府,你我也好一同伺候王爷。毕竟……”她顿了顿,环顾了一圈四周,红唇上扬的角度,便是更加的弯了,“总是来这样的地方,对王爷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如嫣姑娘,你说呢?”
梦如嫣嘴角的笑意一僵,唐水烟这话什么意思?
忍下了心中的怒气,她柔柔的开口,“王妃说的是。只是这赎身毕竟不是件小事,不知王爷的意思……”
“本妃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既然如嫣姑娘已经答应了,嬷嬷,”唐水烟直接截断了梦如嫣的话,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嬷嬷,道,“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唐水烟说的明明就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听在梦如嫣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刺耳。她梦如嫣,就真的成了那可用金钱银两交换的……货物!
“这……”嬷嬷搓着手,梦如嫣可不归她管,她不敢说啊。
“无论多少银两,我八王府都出了。嬷嬷你就开个价吧。”唐水烟笑的高傲,在这样的时代,奴籍的女子只有待价而沽的命运,与那市场上的牲口,没有二异。
嬷嬷这边还在犹豫着,那边忽然有人高唱:“八王爷到……”
司儒墨两眼都是血丝,猩红着一双眼,眼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一身锦服衬得是玉树临风,即便是围绕周身的深深倦意,都不会折损分毫。
自从那日的不欢而散,唐水烟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打量司儒墨了,今儿个乍一见他这幅摸样,不免暗中吃了一惊。
这些日子他到底在做些什么?竟然将自己累成了这样!
那一份惊讶一闪而逝,快的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唐水烟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司儒墨微微福了福身子,“妾身见过王爷。”
司儒墨摆了摆手,原本低醇浑厚的声音此刻带着疲惫的沙哑,就像是海边沙滩上的黄沙,在纸上划过的声响,“免了,你今儿个怎么跑这里来了?”
“妾身自然是来替王爷分忧来了。”尽管在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司儒墨已经很累了,可唐水烟的话语仍旧是忍不住的有些尖锐,带着淡淡的怒意和埋怨。
“为本王分忧?”司儒墨瞬间摸不着头脑,本来就极度疲惫的大脑此刻更是觉得思考不能。
唐水烟点点头,一脸的真诚,“正是,这不,正和嬷嬷说到一半呢,王爷您就来了。”
司儒墨顿时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纠结的嬷嬷,无声的询问着这到底怎么回事,让她说个清楚。
“王爷,王妃突然来我这添香楼,执意要给如嫣姑娘赎身呢。”嬷嬷擦擦额角的汗,只觉得眼前这状况简直就是一团乱,看得她都要晕了。
倒是梦如嫣此时却是上前了半步,心口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捧着胸口,那模样更是我见犹怜,只可惜,司儒墨那双眼中,在浓密睫毛的遮掩下的眼中,却只有无动于衷的漠然。
“王爷,王妃方才说……要赎了妾身,接回王府一同服侍王爷……”说着说着,梦如嫣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低垂的头几乎都要埋进了胸口,自然的也没看到司儒墨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司儒墨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唐水烟,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说……你……要……替……本……王……纳……妾?”司儒墨一个字一个字的,几乎是咬着牙从缝里挤出来一般,几乎都可以用肉眼看到他身后熊熊燃烧的,名为怒火的火焰。
一旁的嬷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唐水烟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份毫不掩饰扑面而来的怒意,睁着水汪汪的杏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已经气到发抖的司儒墨。
“王爷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无辜的不解,还带着丝丝的委屈,“妾身听闻王爷这些时日一直宿在如嫣姑娘这里,相比是非常喜欢的,所以特地来向嬷嬷赎身,接回家替王爷暖床呀。”
唐水烟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看她多大度多贤惠,一听说司儒墨有了红颜知己心头爱,就立刻冲了过来,哪怕抢也要给他抢回家养着,方便天天看!
司儒墨肺都快气炸了,他是想看到唐水烟吃醋,可并不像给自己后院添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况且这女人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哪有这么积极给夫君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