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妃……”颤抖的声音蕴含着无限的恐惧,方才唐水烟那淡淡的一瞥,却是比征战沙场的司儒墨还要令人恐惧,如同猝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梦如嫣的心里。就连站在一旁的司儒风,都能感觉到自唐水烟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忍不住抖了抖。
司儒墨仍然弄不清状况,只觉得那温暖一下子抽离,深冬的寒气侵身,整个人像是被丢入了孤独的冰窖之中,冷得发颤。他的手不停的在软榻上摸索,口中喃喃念道:“烟儿……烟儿……不要离开本王……”
趴在地上的梦如嫣偷偷看了一眼司儒墨,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她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唐水烟的脚边,瑟瑟发抖。就像所有面对着跑来青楼楚馆兴师问罪的拥有权势的贵妇人一般,无辜的跪在那里,乞求着这份怒火不要过多的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过。
“嫣儿?”唐水烟朱唇轻启,如同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清脆好听,冷冽的如同带着冰碴的山泉,划过了一室人的心头,冷得发颤。
唐水烟是真的生气了,试问有谁能够面对着自己的夫君抱着另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还能心平气和呢?
“王妃恕罪……王爷只是……王爷只是喝多了。”梦如嫣上下牙忍不住的打颤,唐水烟的气势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低估了对手?
聪明的人,特别是梦如嫣这样见过许许多多,三教九流之人的女子,往往就能够从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于一个人站在那里自然散发的气势,来判断、揣测他的底。她曾经以为唐水烟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可很显然,她……错了!
今天,她能否活着离开这间厢房?
“这张脸果真是美丽,温婉贤淑,没有青楼女子的风尘气,当真是令人喜欢。”唐水烟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伸出一只手,抬起了梦如嫣的脸,细细的端详。
梦如嫣怕的全身发抖,她的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一旁的司儒风闭上了嘴巴,这样的皇嫂实在是太帅了,完全没有他出场的机会,他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
“只是不知道……若是划花了,可还会有人怜惜?”唐水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匕首,锐利的刀刃轻轻贴着梦如嫣细嫩的面颊,慢慢比划着。
唐水烟想,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不合身份的举动。
梦如嫣只觉得那刀刃划过的地方,就像是真的撕裂了肌肤一样疼的钻心,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本来还是算计的好好地,游刃有余的,为什么不知不觉的就脱了轨,形势瞬间颠倒?
“不……不要……王妃饶命……”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掉了出来,梦如嫣的声音都变了,惊恐的求饶道。
这边的骚动终于还是引起了四周早就偷偷看着的人们的兴趣,不知何时开始,厢房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从三公九卿到市井庶民,都围过来看捉奸在床的好戏。
原本在后院里数银子的嬷嬷也被翠柳拉了过来,一看这人山人海的气势,直接急了,拨开人群就挤了上去,只看到她最疼的梦如嫣,全添香楼最会赚银子的摇钱树,此时竟然那么卑微的跪在地上,被一个看不到脸的女人给拿着匕首威胁。
这还得了?反了天了!
嬷嬷手一挥,就有一群手执长棍的大手,将唐水烟团团围住。嬷嬷双手叉腰,就站在了唐水烟的背后,尖锐的声音依旧那么刺耳,“当我们添香楼这儿是什么地方呢,什么人都敢放肆!”
唐水烟轻笑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俯视感,听的人心里都毛毛的。她收起了隔在梦如嫣脸上的匕首,站起身,缓缓转了过去,直直的看着嬷嬷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在和本王妃说话?”
嬷嬷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可这样慑人的气势,她却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瞧见。顿时原本的气焰便挨了几分,却仍旧是应承着,所谓输人不输阵,“怎么,王妃又怎么样?王妃就能不讲道理?嬷嬷我开着添香楼,一没作奸二没犯科,经营的那是正正经经的生意,您跑来摸摸我这儿来闹事,怎么,嬷嬷我阻止还阻止不得了?”
唐水烟眯了眯眼,盯着那添香楼的嬷嬷看了好久,久到一旁的司儒风都紧张的怀疑,下一瞬是不是那被收到袖中的匕首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过嬷嬷的咽喉。
咕嘟一声,所有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的在同一时间,咽下了口中的唾液。
嬷嬷也有些害怕,她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可她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挺了挺那丰硕的胸,怎么也不愿意气势被压了下去。
终于,唐水烟笑了,全然不复之前的冷冽慑人,就像是三月枝头的桃花,春风拂面。却也因着这强烈的反差,令在场的人都感到了更大的恐惧。
“本妃只是来将王爷带回府的,不知嬷嬷可否行个方便?”
“当……当然可以。只要结了银子,人随便你带走。”嬷嬷下意识的向后移了一步,只觉得这个女子变脸速度实在太快,说变就变,喜怒无常,是最难招惹的类型。她小心翼翼的,甚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就生怕触了什么霉头,到时候人家真的发起疯来,将她这添香楼砸了怎么办?
唐水烟转头看向司儒风,示意他将银票拿出来。司儒风呆呆的,几乎是本能反射性的听从唐水烟的吩咐,从一旁小厮的手里抽过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