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阵阵郎朗的读书声从一片茅屋中传出,茅屋紧邻着小清河,河水蜿蜒的绕着茅屋向南汇入大沙河之中。时值初冬之际,万木萧瑟,阵阵的秋风带着清凉之意越窗而过,偶尔几片枯叶随着秋风打着旋落入茅屋内。
茅屋内一群小学童正摇头晃脑的跟着教书先生大声的朗读文章。
这是王木青到施老夫子这里上学的第二个月,在这两个月中,一开始王英每天都会准时的接送王木青上下学,到后来因为一起结伴的小同学也不少,而且这里民风淳朴,所以家长也就不去接送了,孩子们放学会结伴回家。
王木青和玩伴鸽子开学那天来的较早,所以选到了两个不错的位置,不但靠前,而且还在南侧临窗位置,在这逐渐寒冷的季节,可以晒到暖暖的阳光。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正当王木青读的正酣畅淋漓之时,忽然他的小凳子被踢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他后桌的方石,大家都叫他石头。
石头人如其名,身体壮壮的,是北边不远的村落方庄的。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大家都知道石头喜欢欺负人,仗着身体壮,开学第一天就跟同学打架,还把人鼻子打的出血了。施老夫子找来了他的家长,经过石头爸爸苦苦的哀求,最后施老夫子只是打了石头几戒尺,并警告石头再有类似事情就开除他。石头也害怕了,他不敢在学校打架,但是会找放学的时间在路上找同学打架,因为他身体比较壮,所以大家都对他敢怒不敢言。只是后来有一次他找上了身材瘦弱的王木青的麻烦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他本来看王木青身材瘦小,但是聪明伶俐,特别受老夫子喜爱,因此心生嫉妒,一次放学后截住了王木青和鸽子。看着石头“嘎吱吱”握拳的样子,鸽子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等他哭完,抹抹眼泪再看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石头正惊恐的坐在地上,王木青正抱着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鸽子知道的是,从那之后石头就一直喊王木青“大哥”,虽然个头比王木青高了半头还多。
“大哥,明天是休息天,我有个好地方,去不去玩啊。”石头一边看讲桌前打瞌睡的老夫子,一边神神秘秘的对王木青说。王木青一边摇头晃脑的假装读文章,一边低声道:“什么好地方啊。”
“你听说咱们北边的落云山前几天山体塌了一块吗?”石头眼睛闪着光道。
“听说啦,怎么啦。”
“那你有没有听说山塌的地方冒出一道紫光来啊。”
“紫光?这倒没听说。”王木青疑惑的皱了皱眉。
“嘿嘿,我就知道你没听说,因为这个只有我爹他们几个人知道,是我爹打猎去的时候亲眼看到的,我爹说那里面肯定有宝贝,明天他们几个一起的要去探宝。”石头满脸兴奋的道。
“宝贝?什么宝贝啊?”王木青心里也燃起了好奇心。
“我哪里知道什么宝贝啊,我爹他们也不知道,所以他们几个说好了都要保密,明天去一探究竟,被我偷偷听到了。”石头开心的道。
王木青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我们偷着跟着你爹他们去的话,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揍我们啊。”
石头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有我呢,我爹可疼我了。而且我们就远远的跟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王木青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好啊,都谁一起去啊。”
“你,我,还有金宝,岗子,还有你们村的小松,就我们几个”
王木青想了一下,这几个人确实都比较硬气,胆大,不得不说这石头选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要不要带上鸽子。”王木青犹豫了一下道。
石头赶忙摇头道:“大哥,鸽子虽然是你朋友,但是他胆子太小,我怕他一起去的话,但时候是个累赘。”
王木青一想也有道理,万一有个什么事,就会坐到地上哭,确实容易坏事。于是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约好了,明天见。”
石头开心的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其实他对这次探险也是没有底气,但是有了王木青就不一样了,他可见识过王木青的厉害,虽然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王木青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次在路上堵截王木青,本来准备给王木青二人一个下马威的,结果他眼睁睁的看着王木青在微笑中,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然后一把捏的粉碎。石头吓的差点尿了裤子,感觉那石头就是他一样。在他印象里他爹自称力气很大,但是也没见过他捏碎过石头。
转眼之间金乌西坠,王木青和鸽子背着书包,一边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一边穿过这大片金黄色的田野,回到了家中。
初冬的小山村,一片萧瑟,经过一夜寒风的洗礼,大部分的树木树叶被吹掉了大半,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天空却是透蓝透蓝的,朵朵白云飘在天空。
一大早,王木青爬起来,吃过了早饭,父亲照常拿着猎枪和弓弩叫上村里的伙伴一起到南山去打猎了。母亲则收拾完家务,去东边的农田中去劳作,临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王木青出去玩可以,但是不要去河边,更不要去河里,这一个夏天十里八村的淹死了好几个去游泳的。
王木青频频点头,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王英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等王英出门后,过了一会王木青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门,朝着东边看了一眼,发现母亲确实已经走远了,这才反手将大门关起来,然后一溜烟的跑到了小松家,隔着大门喊小松的名字。
小松家比王木青家里稍微富裕一些,小松的叔父在镇上开了一个酒馆,听说生意很好,没事的时候就会接济他们家。小松因此也经叔父的介绍去了镇里的王学究那里去读书,听说王学究是正宗的举人出身,要比施老夫子名分高不少,因此王学究教学收学费,而且费用不低,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还上不起。小松也是经叔父的介绍,并代付了学费,才有机会去到镇里上学。
在连喊了几声之后,小松满脸兴奋的从院中飞奔出来。一出门,二话不说,拉起王木青就跑,后面传来了小松他爹咆哮声:“臭小子,谁准许你出门了,给我滚回来!”
王木青和小松两个人一溜烟跑出了村,才在路边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其实王木青根本一点也不累,不过就是装装样子。
等气喘匀了,小松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兔子,你看我多讲义气,冒着被我爸揍的危险,也要出门跟你去赴约,怎么样,牛不牛!”
王木青嘿嘿一笑,给了小松一拳道:“行,够义气啊,谁不知道你小松最讲义气了。”
“哈哈哈,别拍马屁,走吧,别让我爸看见就麻烦了。”
说完两个人蹦蹦跳跳的一起朝北边的方庄村走去。
沿着蜿蜒的小清河,两个人一边嘻嘻哈哈的讲述着最近学堂的趣事,一边不时的追蜻蜓,捉蝴蝶。在嬉笑玩耍中,一会的功夫便到了方庄村。
方庄村在这片平原的最北侧,在北边就是绵延的山脉,其中紧挨着的便是落云山。落云山高耸入云,山顶处常年有积雪覆盖,小清河的源头就来自这里。落云山顾名思义,山顶经常有云雾环绕,就像落在山顶一样。山上林木繁茂,经常有野兽出没,有时候也会有野兽下山来。好在这里的村民都是半农半猎,家家都有打猎的工具,所以一般的野兽被村民们看到,反倒成了不错的猎物。
方庄村有一条南北贯通的大道,是村里主要的道路。王木青和小松两个人此时就走在这条大道上。小松比王木青高着半头,他挺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片树荫下的石头几个人,于是两个人兴奋的跑了过去。
石头正和几个伙伴,坐在一颗大榕树的石凳上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正好看到了远处跑来的王木青和小松二人,脸上一喜,大声喊道:“这边,这边,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就等你们了。”
王木青二人跑到大榕树下,小松过去跟石头对撞了一下,道:“好久不见啦石头,你小子更壮了啊。”
石头嘿嘿一笑,转脸看着王木青道:“老大,你可终于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老,老大?”小松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石头,又看了一眼王木青。另外两个壮实的孩子倒是不稀奇,因为他们都是王木青的同班同学,虽然第一次听石头叫王木青大哥,也有些震惊,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在他们心里石头肯定是拿王木青开玩笑的。
石头也没管小松震惊的表情,拉着王木青来到一座石墩前坐下,并且招呼他们另外三个人也都坐好,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各位,今天我们就要去探险了,我们的目标就是我爸他们的打猎队,我们远远的跟着他们就行,注意都小心点,别暴露了踪迹。”
几个人都兴奋的点了点头,石头一看大家满怀期待的样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大道不远处闪出了几个人影,大概有五六个人,都是青年的汉子,每人手里拿着一把猎枪,或者猎叉,背上都背着弓箭,有的腰里还别着弩箭。
几个人到了大道上,为首的一个土黄色衣服,围着虎皮坎肩的大汉,满脸的大胡子,一脸的凶相,他朝着左右看了看,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石头几个人,但是他没当回事,以为儿子跟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耍。他看了看没什么异常,一招手,几个人便匆匆的朝北边疾驰而去。
石头看着他们的身影快要看不到了,才一招手,兴奋的喊道:“兄弟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