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的皇宫御书房小皇帝长发散落玄黄的衣衫上,原本是固定发束的绸带早已不知散落在何处,带着一双丝质手套,面具下一双眼睛充满着迷惘,举起酒杯倒了倒,见杯中已经没有酒水随手丢弃在桌上,酒杯倒下随着桌面缓缓滚向边缘,掉落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滚到一双精致的鞋履脚边。
慕容垂抬首看到面前的身影逆着光,刺眼的光芒照耀在大殿上,忍不住微微眯着双眼。
“皇上,这白日饮酒可对身体不好啊,若是皇上出了什么岔子,本王可是难则其究啊。”
鸿坤山弯腰捡起酒杯缓缓走上御书房的台阶将酒杯稳稳摆在上面。
“怎么摄政王批阅完奏书了?”慕容垂讥讽一笑。
鸿坤山粗犷的眉毛微微上挑:“皇上何必动怒呢,本王也不过是代理批准罢了,皇上若是忌惮臣,可就寒了臣的心了。”
“唉。”鸿坤山故作惋惜叹道
“呵”慕容垂不再言语只是闭上眼眸。
“奏书臣给您放在着了,若是无误皇上就颁发回去吧。”鸿坤山摆手就有一太监将一叠子奏书搬走放在桌上,再默默退下。
小皇帝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眉眼鸿坤山也不恼,直接的就堂堂正正的走了。
等了一会慕容垂微微发声:“出去”嗓音沙哑至极。
太监们四散离开大殿,空荡的大殿唯有皇帝一人。
慕容垂缓缓睁眼,没有迷惘也没有醉意,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微抿,眼眸中深邃得看不到底盯着桌上的一叠奏书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缓缓拿过看了起来。
不知道何时大殿的门缓缓打开外面已经不再明媚,夕阳的光洒落人间。
慕容垂看见来人将其中一本奏书丢去,李儒捡起正准备重新递上去被打断
“打开看看。”慕容垂撑着头望着李儒。
“这不合规矩,皇上...”李儒拿着奏书低头道。
“让你看便看。”
李儒还是打开奏书看了眼里面的内容,没有审批只有地方官员的来报青阳县边境贼匪四起望派兵的文书,微微皱眉。
慕容垂缓缓开口:“这本奏书是边境的,青阳县靠边境最近奏书里许多边境小国都不太安分,贼匪四起,青阳县就是其中一地,贼匪多日侵犯边境城镇,烧杀抢掠无所不及,其他地方的战事和贼寇的派兵鸿坤山都批了,唯独这本,什么都没有。”
“皇上可要批?若是批了不就知晓皇上并不是没有丝毫弃政的心...”李儒越来越没办法拿捏小皇帝的心只能问道。
“批,为何不批,非批不可。”皇帝接过奏书凝视着。
“朕若是不批才最是不正常,一个家破人亡,无权无势的人他真的会清心寡欲的不去争夺吗?会放下仇恨和始作俑者相安无事吗?他难道没有恨吗?若是没有,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不是吗?”
“那皇上可有想好的人选?”李儒低头恭敬道。
慕容垂手中拿着毛笔,落下写下一个人名:“楚青燕”
李儒凑近看了纸上的人名微抿嘴唇:“是个可用之人,护国府现在是一直都不参与朝中之事,也表明不隶属于任何一派,自从老将军走了以后,就离开保皇一派,但也没加入摄政王的一派,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皇上要想拉拢这位,需要废些心思了。”
慕容垂不在意的摆手:“最近让你筹备宫外的事情怎么样了。”
“顺利进行。”李儒恭敬的答道。
“嗯,下去吧。”
李儒听罢静静的退下,带上门的一瞬间听到。
“好好为朕所用,偿还你的罪吧。”
李儒身体一僵还是带上了门,抬眼望了望空旷的四周,又抬眼望了望天边的明月微微摇头叹息。
消息很快传到鸿坤山的耳中。
正在和妻妾们用膳的鸿坤山听到来报微微心中冷笑暗道:“倒是会选人。”不过起初猜疑的事也缓缓落下,皇帝也掀不出什么风浪,连心思都如此明显。
微微摆头对着一旁的人窃窃私语道:“去把消息通知西狄那边。”
探子应下离开了,周边的妻妾识相的也不多问,各怀心事,一顿饭相安无事。
楚朝风靠在楚青燕的怀中两人同乘而行,周边的街道也从陌生转而熟悉,正值正午时分,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停留着许多人驻足观望,茶楼里时不时传来说书人慷慨激扬的声音,和醒目拍打桌案的声音,茶楼外个个别买不起不想买票的人只能在窗外偷偷瞄着,酒馆外有人不过小酌,有人伶仃大醉不顾俗理,只求一醉。
作坊铺子外传来铁器的打击,染坊将染好的布料在木架上晾晒,风起,布料随着风也领略了一把皇城的喧嚣,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糖葫芦,酥膏,小首饰,胭脂水粉,络绎不绝。
街道向两边延伸,通往的是城外较宁静的郊区,时不时有官兵巡逻路过,街上行人不断,老叟挑担赶路,小伙有驾牛车送货的有的赶着毛驴,远处透过街道桥边有驻足观赏河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馆,肉铺作坊,庙宇,公廨遍布各区。
一行人越往着皇宫方向行人就越少,街道也变得空荡起来,巡逻的将士越来越多,护国府门外威严依旧,看守的将士看见远远的几人急忙跑下台阶等候。
楚青燕下马抱着楚朝风往早已打开的大门跨去,看守的将士将马匹牵引走,萧影望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转身帮着将马车内的东西收拾下去。
府中楚朝风是一步都没有自己走过,好不潇洒,楚青燕抱着怀里的小人走到花园的桥边,通着小路,紫竹林慢慢显现,时不时有些竹叶落在两人肩上滑落,牌匾上的“无忧”两字清晰明了。
小院外看不出什么,进了小院懂行的人便大为惊叹,进贡的格桑花,波斯菊随意的种植在院子墙边的一排圃田上,围绕着小院,其中甚至参杂着百日草,植作物被整齐的修建在一个高度,红紫黄的花色交融。蝴蝶落在花卉上时不时掉落的竹叶在府中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进了院子的大堂,一层传统地衣铺在地面,花瓶,猫蝶,梅兰竹菊的图案遍布,均匀明亮,一踏上就可感觉到松软。
楚朝风被放在堂上的红木椅上,不解的望着楚青燕。
“兄长还有公务,朝风休息一会,一会兄长处理完再来陪你。”说罢摸了摸朝风的脑袋。
“兄长去罢。”
告别兄长楚朝风觉得无趣起来,转而跑去花园的秋千上晃悠起来,百无聊赖的望着花圃,荷塘里两只锦鲤一黑白一红黑相交融似乎在熟悉新伙伴,互相望对方身上瞧着。
楚朝风不知何时蹲在荷塘边望着嘀咕:“老二老大你们要好好相处哦,以后你们就是好兄弟了哦。”
萧影一直待在花园假山后的暗处看着秋意来到楚朝风的身边捧着箱子拿出里面的小玩意,楚朝风兴致勃勃的摆弄着,花园里阳光灿烂,水流波光粼粼,两人时不时谈论些什么笑出声来。
看了一会离开花园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弯弯绕绕许久来到一处偏僻的别院,别院的牌匾上赫然是“方圆堂”几个字。推开别院的门,萧影毫不犹豫的跨进去,里面的人正在喝茶看见来人也不惊讶,放下酒水茶盏,一句话也未曾说领着人走到一处房间里,房子里没有光线,窗户在修建时就没有留,只有一扇铜门拉开门阳光短暂的照在里面,露出地面上许多干涸的血迹,斑斑点点,靠近刑架上的墙壁和地面血迹更甚。
“外衣脱了吧兄弟。”一旁的男人拿出挂架上的辫子沾了沾水甩了甩,头也不抬的说道。
萧影将外衣脱了下来放在一旁挂着,自觉的走到刑架旁拿起悬挂的脚拷将自己的脚踝锁好拷在一旁,男人挑眉看了一眼萧影:“还挺自觉,我呢虽然也很想轻点,但是规矩不能坏不是,兄弟你这次犯了什么事啊,足足五十鞭还有禁闭的,这个月你是首当其冲受刑最多的了”。男人像是唠家常一样谈论着。
见萧影不回答也没有在意撇撇嘴走过去将萧影的双手拷起挂在两边拿着一本册子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暗卫贰号,鞭刑五十,禁闭四个时辰,可要有异议?”抬眸望着面前的人。
“贰号,并无异议。”萧影低着头墨发被竖起,神情不带一丝生气。
男人将册子拿了毛笔划掉,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走到萧影身边,示意他咬着,萧影稳稳咬住毛巾,男人走到一边拿起鞭子,鞭子上的倒刺和许多小尖泛着银光,被擦拭的很干净,但是包裹着的布上血迹依旧。
男人扬起鞭子,重重的打在刑架上人的身上,白色的衬衣肉眼可见的泛起红色的晕染。
“嗯...”萧影闷哼一声,鞭子沾了水,倒刺剜着身上的皮肉,手不自觉的握紧带动手铐的链子,发出声响,额头泛出冷汗,牙关咬紧毛巾。
男人不管萧影有没有准备好第二鞭接着打来
嘴里还在报着数,这副场景在他们的心里如同家常便饭,掀不起波澜。
“一”
“二”
“四”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