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风茶楼一早就热闹非常,只因刑部左侍郎家夫人生辰,早早就包下了整个清风楼,请了双合戏班的名伶前来唱曲。
盛京人人赞颂这刑部左侍郎张省是一位深情的好人,待夫人十年如一日的好,知道夫人喜欢听戏,便每年在夫人生辰都会请人来这清风楼唱一回。
张省的夫人却没有张省的好名声,善妒之名早已传遍盛京,张省的屋子里也没半个人,偏张省还对夫人千依百顺,人人都赞张省夫人命好。
都知道张省是刑部尚书最有希望的人选,他的夫人寿辰,自然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官阶低的混个脸熟,官阶高的拉拢利用,明着是寿宴,实际上是官场的人情往来。
顾清阳一早就坐进了清风楼的雅间,坐在雅间里,她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北尘还是一身黑衣,恭恭敬敬的坐在边上,就算换了天,镇南王府覆灭,眼前的人也不再是从前的小郡主,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叹了一口气,顾清阳心里对北尘还是有点愧疚的,当初救他,是看中他的本领和坚韧的毅力,用救命之恩换他十年相助。小郡主死的时候是北尘在她身边的第六年。
本是还有四年,可小郡主已逝,约定本该就不算数了,而且她要走的那条路困难重重危险异常,本不该把他拖进去的,可北尘却坚持跟着她。
北尘将顾清阳的神情看在眼里,开口道,“十年之约未到,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笑了笑,不得不感叹北尘对她的了解,“你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固执的很,记得有一次替我打架被父亲责罚,死都不承认错误“
回忆被勾起,北尘也不由的勾了嘴角,“那回郡主没错,属下自然不能认错。”
那一回,小郡主上街溜达被南境刺史府的公子给打了,原因无他,都是太美招的祸,那刺史府的公子也是南境一霸王,竟然不知小郡主的身份,当街调戏小郡主,那小郡主能忍吗,自然是打回去。
可后来那刺史府公子竟然不知道在哪里寻了条狗,撵了小郡主四条街,一口咬在了小郡主屁股上,这样羞耻又没面子的事情,小郡主躲在王府两个月都没敢出去。
北尘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件事,当即就把那刺史府的公子揍了个落花流水,据说场面十分惨不忍睹,第二天,那刺史就带着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儿子上镇南王府问罪了。
镇南王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又得给个说法,就罚了北尘,可北尘拒不认错,气的刺史甩袖子就回去了,之后再没上过镇南王府。
“因为那件事,我还被沐衡笑了好久呢,”想到沐衡,顾清阳心里就会很痛,她总是做梦,梦到沐衡血淋淋的站在那里,喊着,“姐姐,救我!”
“属下派出去的人找了很久,没有在南境发现小世子的踪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要担心,”北尘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担心,沐衡是他唯一的亲人,找到沐衡是她支撑着走下去的动力,她不敢想象若有一天,传来沐衡不幸的消息,她会怎么样?
两人说话间,清风楼门口传来喧哗声,顾清阳侧头看向窗外,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不一会儿就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四方脸,中等身材,长期酒色的浸染显得大腹便便。
男子刚走下来,就伸手扶出了一位妇人,那妇人身材高大,珠圆玉润,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她瞧都不瞧那男子一眼,踩着车辕就下了马车。
两人正是今日包下清风楼的刑部左侍郎张省和他的夫人周氏。
清风楼掌柜笑容满面的将两人迎进了里面,又命小二端茶倒水,好一番忙活。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顾清阳问道。
北尘点点头,“你放心,那对母子已经安排好了。”
张省到之后,宾客也陆续到了,就连陈明远也来了。
顾清阳看着那个一身白衣,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好像万事皆在意料之中的人,她真的想扯破他那张皮,看看里面藏着的是怎样一个黑心恶鬼。
陈明远的到来,让大厅里更加热闹了。
张省一脸谄媚的笑着,迎了陈明远在二楼主位上坐下,“陈大人能来,真是给张某面子,也是夫人的福气。”
张省跟陈明远官阶一样,身份却大为不同,陈明远出身广陵候府,又是魏王极其信任的人,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世家中都比张省要混得开。
陈明远命小厮送上一个礼盒,笑道,“张大人近来忙碌,还能为夫人的寿辰费心,真是难得。”
张省心里得意极了,陈明远能来,说明他刑部尚书的位置差不多要坐上去了,笑容更是深了几分,“托陈大人的福,日后必定好好谢谢陈大人。”
两人心照不宣的碰了碰杯子,眸子里藏着的都是不为人知的野心。
其它宾客的恭贺声也不绝于耳,听得张省红光满面,身旁坐着的妇人周氏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周氏的心里还是满意的,张省听她的话,叫他往左他不敢往右,她不许他纳妾,他也没有半个不字,这些年就她一个正妻,和与她生的儿子。
“夫人,你看是否开罗?“张省笑着问道。
周氏越发的满意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发妻面子谁能不满意,倨傲的神情也软下来几分,“开始吧,叫他们好好唱,唱得好有赏。”
小厮得了吩咐,不一会清风楼一楼台子上就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喏,这一曲唱的是麻姑拜寿。
台上戏子唱的卖力,声情并茂,众人皆叫好,正热闹间,门口却又起了喧哗声。
这声音传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听见,似乎是小孩的叫喊哭闹声。
掌柜的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夫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哭喊声正是那小孩传出来。
掌柜的早得了北尘吩咐,心中了然,装作呵斥道,“清风楼今日不接待其他客人,刑部左侍郎家夫人寿辰,已经包了整个清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