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用过晚饭,鹿钦收拾好餐厅之后。
沈璎跟鹿钦又都各自窝在两个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里最新一期的选秀综艺打发时间。
沈璎侧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大白团子,颇为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唱跳节目。
而一旁的鹿钦,就显得心不在焉,沈璎和他讨论节目里的某个选手时,他的回答也带着十足的敷衍意味。
沈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微微挑眉,也没多问。
鹿钦此时的心思早就早就已经“飞”到他的陈导师那里了。
饭前他就和陈导师通过气,让其待会给他打电话假装找他有事,然后顺便说想和沈璎谈点事,他就顺势将手机给沈璎,由陈导师说出梁箐生日的事。
他本来不想麻烦导师,他何尝不知他这是也是在揭开导师的伤疤,但他实在是想不到其它的办法。
他相信沈璎可以走出来,但到底需要多久他不知道,所以他想借这个机会,轻轻推她一把。
他瞥了一眼挂钟,已经快八点半了,导师却还没给他打电话。
就在他还在想导师到底什么时候能来电话时,他就听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微皱的眉头舒开,拿起手机,神态自若地当着沈璎的面坐在单人沙发上接通了通话。
“喂,陈导师,请问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鹿钦语气镇定。
另一头的陈如霖听着他装模作样的问话,不由地侃笑:“你这戏演的真有那么点意思,你需要我跟你配这段戏吗?还是说你自己随意发挥?”
“不用,多谢导师,现在什么情况我明白的,您放心吧。”鹿钦冷淡地说道。
“好的,那你自己随意,需要我的时候再叫我。”
就这样,鹿钦对着自己的手机演了五分钟的戏后,对手机那头的人说道:陈导师,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些,请指教。”
陈如霖听着他像模像样的话语,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这位得意门生,休学一年以后,倒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鬼机灵,真好。
“好了,你把你手机给沈小姐吧。”
鹿钦装作惊讶地说:“您找璎姐?好的,稍等。”
随后他表情自然地捂着手机话筒,询问着一旁的沈璎:“璎姐,我导师说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沈璎听着鹿钦的话,微微讶然,她轻挑眉梢,带着媚色的桃花眼眼尾也微微上扬。
她大概能猜到陈如霖想和她谈什么,她思索片刻,还是接过了鹿钦手机。
“您好,陈导师,我是沈璎,您说。”她开门见山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恕我冒昧,沈小姐,十月十二日是我妻子梁箐的生日,请问那一天你愿意去看看她吗?毕竟,你是她曾经最关爱的学生。”陈如霖语气谦逊。
沈璎听着陈如霖的询问,眉头紧蹙,她刚刚预料到是一回事,这会听着陈如霖的话语又是另一回事。
特别是他口中的那句“毕竟,你是她曾经最关爱的学生”,她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好。”最后,她还是给了电柜那头的人,一个肯定的回复。
两人随意地聊了两句后,她就将手机交还给鹿钦,重新自顾自地在沙发躺下。
鹿钦接过手机和他的导师道谢道别后也挂断了电话,窝回单人沙发里放松着自己。
而那位工具人陈导师陈如霖,在通话结束后,将手机放在书桌一旁。
书桌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张照片,他拿起照片,看着照片中笑得灿烂的一男一女,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只是他笑着笑着,眼角却不知道为何红了。
他已经不像当初那般俊秀儒雅、风华正茂,他如今也只是一个得过且、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
要是被她看到他如今的样子,肯定又要念叨那句“当初就是看你帅才上了你这条贼船,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固执死板,不懂浪漫,除了当初求婚时的鲜花、蜡烛和戒指以外,再也没有给过她其它任何的惊喜,就连结婚对戒也并不是多好多贵的款式。
他右手颤抖着抚上了照片上那位笑容温婉却灿烂的女子脸庞。
嘴角的笑意漾开,双眼通红,眼泪抑制不住地滴落在古色古香的木质书桌上。
“箐箐,我今天终于见到你那个学生沈璎了,看着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呢。更巧的是,她和我的学生鹿钦关系很不错呢。”他对着照片喃喃出声。
“鹿钦那小子,还要我帮他搭戏呢,他想让沈丫头去看看你,他觉得沈丫头走不出当年。今天提起你,那丫头还是很伤心呐,她还是个孩子啊。”
他望着照片,脑海里又浮现当初初见面时,那个扎着麻花辫,一袭浅色长裙,巧笑倩兮的女孩。
他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地对着照片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个小孩一样哭了,你可别嫌弃我啊,但是笑死我也没有用,上了我的贼船就别想下去了。”
说完,他挠了挠自己那已经有许多白发的后脑勺,轻轻对照片说了一句:“晚安,箐箐。”
随后他将照片收回钱包里,离开了书房……
……
另一边,自从鹿钦挂断电话以后,客厅里除了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以外再无其它任何声音。
突然,沈璎神色恹恹地问:“钦钦,十二号有空吗?”
“有的,怎么了璎姐?”鹿钦故作疑惑。
“陪我去见一个人。”她双眼无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思绪早已飞远。
鹿钦当然不会拒绝,低声地“嗯”了一声。
沈璎听到他的回复,起身往卧室走去,边走边挥了挥自己的右手:“睡了,晚安。”
鹿钦看着她潇洒地背影,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地也道了声:“晚安。”
沈璎回到卧室就进去卫生间,准备洗个澡再洗漱一番后就上床睡觉。
花洒下,她的脸直接面对着温热的水流。
这么多年,也该面对了,只是,她这么多年都没去见过梁老师,梁老师会不会觉得很伤心,教导出了她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水流不停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过。
她逃避了这么久,也该去梁老师面前,道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