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乾坤对东方昊是由衷的敬服,叩谢道:“前辈悉心栽培,乾坤没齿难忘。”顿了一顿,道:“晚辈多次听前辈提起河图玄功,其与奇门遁甲有何同异之处?”
东方昊道:“当世武学主要分为三大体系,第一是正道九天部的河图洛书玄功体系,第二是被称为邪道的奇门遁甲体系,第三是魔道的灭神魔功体系。在这三大体系之中,近百年来称得上盖世高手、分别独领风骚的有三人,其一便是九天部族的世外之人南宫青云,他将河图、洛书玄功同时练到第九层,武功已入化境;其二是我的太师祖‘天外飞星’陈留老祖,据称他是二百年来,全面掌握奇门遁甲七十二局的唯一一人,修为可谓旷古烁今,被称为百年玄功界第一人;其三是魔道的殒绝魔君虞渊的师祖极乐子,魔道的灭神魔功分为十层,但灭神魔功自他手上发扬光大,据说修为已超越灭神魔功的创始者。”
黄乾坤小心问道:“这三人尚在世上么?”不难想象,这三个连东方昊都推崇之人,武学修为该是到了何等境界。
东方昊道:“老夫的武学源自陈留老祖,按辈份来说,老祖算是老夫的太师祖,老夫亦只是闻其仙踪不见其仙影,殊为憾也。据说四十年前,陈留老祖曾与如今魔道第一人虞渊的师祖极乐子相约于荒野决战,那一战天地震惊,陈留老祖持驭天尺,极乐子持灭地铃,二人飞天遁地激战一日一夜,天雷、地火将方圆十里的花草悉数烧焦,无一生灵幸存,最终两败俱伤,据说极乐子其后不足一月就伤重而亡,但没人见过他的尸体,生死成迷。陈留老祖自此一战后亦绝迹江湖,如果尚在人世,怕已超过一百三十岁,然则人的寿元始终有限,老祖是否还在人世同样存疑。至于上宫青云,一向闲云野鹤,二十年前,我曾向他挑战,被他无边剑气所伤,输得心服口服。此后老夫就再也没有见过南宫青云,现在他应该将近一百岁了。”
这些武林轶闻,黄乾坤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听东方昊娓娓道来,不禁心驰神往,悠然道:“这些化外高人,该是何等的风范。”
东方昊道:“河图洛书玄功与奇门遁甲术其实有相通之处,但九天部一向标榜自己为玄功界的名门正派,将奇门遁甲视为非正统的武学,一向瞧不起奇门遁甲的弟子,将我们一脉称为邪道。自陈留老祖起,奇门遁甲一脉也不屑于和九天部交往。始成正、邪、魔三道三足鼎立之势。”
黄乾坤道:“河图洛书玄功与奇门遁甲术孰优孰劣?”
东方昊道:“天下玄功,其实都是殊途同归,很难说哪种好,哪种不好,关键还是看习练者的资质和造化。”他以河车搬运之术将神元导入黄乾坤的体内,又说了许多的武林旧闻,唇干舌燥,舔了舔嘴唇,神色颇为疲倦。
黄乾坤道:“茅屋西北向几里处有一小溪,前辈你歇息一会,我去小溪中盛一碗清水给你解渴。”
东方昊点头道:“也好,我再运气疗伤一会。这卷《奇门遁甲九局》图册务必小心收藏,你未大成之日,绝不能授予他人,未有神元相辅,私自习者,或癫狂入魔,或被反噬而亡。尤其是心术不正者得之,贻害极大。”顿了一顿,道:“奇门遁甲中有相面一术,老夫观你命相非寻常人,深具慧根,但命途多舛,一生坎坷,命理中经历大起大落,须好自为之。”
黄乾坤道:“前辈放心,我会当作生命般珍惜图册。至于命途,晚辈不会奢求,随遇而安吧。”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将图册放入怀中,从提盒内拿出盛稀粥的碗子,快步出了茅屋。他体内真气流转,每跨一步都比以前更轻盈更有力。
东方昊看着黄乾坤的背影,仿佛见到年轻时的自己——坚毅、勇敢、倔强、傲骨、佛心,更弥足珍贵的是黄乾坤天资聪慧,神元进入其体内,稍经提示即能自行导引,如将绢流导回大海,渐渐融为一体,实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无论是资质、悟性都是万中无一之选。
黄乾坤走出不远,东方昊盘膝而坐,手若兰花,继续运功疗伤,忽然面色大变,神元感应到空间扭曲,天地间弥漫着无形的萧杀之气,这股杀气笼罩了原野,让万物无处可避,无处可逃,背脊上升起一道寒气,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天南地北地躲避了十余载,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茅屋数里之外,两个披着五彩斑斓锦袍的使者迎风而来。二人的行走速度极快,眨眼间前进数十丈,直如脚不粘地,御风飞行一般,不一会儿便抵近茅屋十余丈处。两名使者年约五十岁左右,面色白皙,透明如玉,其中一名使者双手捧托盘,托盘上有一份度碟。另一名使者左手执拂尘,右掌五指如兰花,竖于胸前。
再行进三四丈,手执拂尘的使者右手一挥,波的一声,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幻化出千万道金丝,交织成一张有着各种符箓图案的巨网,网上电流滋滋作响,将茅屋笼罩在巨网之内。
捧着度碟的使者扬声道:“东方昊,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随我们走一趟吧。”
东方昊从屋内出来,惨然道:“风龙、云龙二使,多年不见,未料却在此地相会,很好、很好、很好!”他连说三声很好,一个绝世高手,语气中竟然充满无助、无奈,甚至挟杂着一丝愤恨。
风云二使中,捧度碟的为风龙使者,执拂尘的为云龙使者。
风龙使者沉声道:“主公下令要找的人,无论是天上地下,环宇内外,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
东方昊道:“虽然被你们找到,但让老夫就范可不容易!”大喝一声,犹如睛天霹雳,蓄力挥掌劈出。此时他的功力已恢复五成,掌炁劈向巨网,巨网有形无物,坚韧无比,在掌炁冲击之下,仅向外凸出尺余后又弹了回来。他的掌炁能将卧牛之石劈成两半,现在却连一个半圆形幕体都劈不开,长叹一声,情知殊难突围,干脆放弃了攻击。
“波”的一声,风云二使从金色电流形成的幕体中穿入,倏地站在茅屋之外,幕体缺口随即自动闭合,不留丝毫缝隙。
云龙使者瞧着东方昊的面部,咦了一声,似是觉得甚为惊奇,道:“当今武林能将你打伤的可没有几个,对方是什么人?”摇了摇头,又道:“莫说你现在功力受损,即使巅峰状态,面对龙甲天网加上风云二使,你一点胜算都没有。以你的见识才智,当不会高估自己,徒作无谓反抗,还是随我们走吧。”
东方昊神色惨然,道:“云龙使者所言不差,老夫的功力确实不足五成,再作咆哮打斗之势,和市井之徒何异?好吧,我跟你们走。”
风龙使者将度碟展开,于风中一扬,道:“主公有令,逆者东方昊,见碟如见人,速速回归!”
东方昊朝着度碟,恭恭敬敬地跪地作了一揖。
云龙使者五指一收,波的一声,那张被称为龙甲天网的巨网倏地收回掌心。风云二使一左一右,将东方昊夹在中间,展开身法,凭虚御风,瞬间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