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经十二年,听澜已经开始科考,听澈在准备科考,庭宇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听渝入学四年了,两个小姑娘也已经跟徐先生学习了三年了,沈娘子一场病后被夺取了管家权,沈饶又纳了一个小妾,又添了一个孩子……
这十多年,每个人都在好好长大,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依旧是每天清晨的请安,今天祖母不适,但所有哥儿姐儿都十分有默契赶去了前厅。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下个月就是中秋,今时不同往日,今年的中秋刚好是凤朝公主的生日,所以陛下邀请三品及以上大臣子女前去赴中秋宫宴。这一次宫宴尤其重要,关乎你们以后前程,宫宴上都是达官显贵,你们不要给我们府里丢脸。”
“孩儿谨记。”大家都站起来福了一礼。
“父亲,我能不能不去?先生罚我抄五遍《孟子》还没有抄完。”沈庭安颤巍巍提问。
这么多年,她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自己不是日后继承府里上上下下的嫡子,也不是父亲喜爱的孩子,不是天之骄子的三姐姐、五姐姐。不是嫡庶长女,她只需要当一个没有出息的小透明就好。在她观念里,不做出头鸟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没出息,你一个嫡女怎么偏偏就不喜这些贵宴呢?”沈饶偏着脑袋问。
“……”沈庭安低下头。
“父亲,女儿一定会为沈家门楣挣光,父亲大可放心。”沈庭宓迫不及待地表现了一番。
沈庭宇立刻翻了一个白眼,她什么都可以沉得住气,但是独独沈庭宓和宁姨娘,她是最看不惯的。
“罢了,安儿你再好好想想。多学学你姐姐!”
“……”沈庭安把头低得更低了。
“行了,都回去吧?”沈饶嘬了一口凉茶。
“孩儿告退。”众人带着自己的丫头小厮退下。
后院
沈庭安提着一个绣云箱子,晃悠悠走在石子路上,旁边的白月嘟着嘴。
“白月,你怎么了?”
“姑娘,那五姑娘可一直故意压着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您可是正经聚远侯嫡女!”
“别乱说,是我自己没能力……”
“您胡说!您插花,点茶,刺绣,棋艺,字画,骑马射箭……哪个不比她好?”
“忍字头上一把刀,母亲如今被夺去了管家权,你每天熏的碳火,保暖的衣服,还要不要了?”
“我这也不是为了姑娘鸣不平……”
“…………好了,我房里有薄荷糖糕,你去吃些罢。”
“那姑娘你呢?”
“我……自己走走。”
白月听后咚咚地跑回明寿堂。
自母亲被夺管家权,她就自觉的跑去祖父母那里住,倒不是说背叛抛弃,是因为自己和母亲在一起,母亲更不好做很多事。从小沈庭安就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
沈庭安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直到手被搓热了,把手往脸上一放,顿时感觉所有的委屈都不见了。
直到一句清朗的声音划破长空。
“小六姑娘原来一直都是在忍啊!”
“???”沈庭安猛地往后一转。
“我在这边!”
沈庭安又转回来,一脚踩滑了,一头扎进雪地,吃的有点胖胖的小六十分努力站起来,但怎么也站不起来。沈庭安一头扎在雪地配合着她粉橘的小袄,贼像一个雪地里的胡萝卜!这种景象让少年不自觉笑了起来,从屋檐跳下,赶忙去扶。
沈庭安感觉有一股力量拉着自己上来,一股温暖的暖流,顺着手,流向心里。
两个人的眼光突然对接沈庭安一惊,从来未见过这种男子,一双琉璃似的眼睛,被深邃的眼眶包着,剑眉星目,高挺而恰到好处的鼻梁,不猛不柔的面骨,一袭纯色云纹,站在那里就是风景。
“多…多…谢。”沈庭安道完谢福了礼后,一拐一拐地跑回明寿堂。
看着小胡萝卜一瘸一拐的样子,男孩有些好笑又有些喜欢。
回到明寿堂的沈庭安一头扎在被窝里,除了吃的什么都不要,什么人都不要在。
“所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沈庭安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她伸手拿了一颗蜜汁脆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