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鹤一搀着宁思善走进厢房。
“昨日受的伤,怎么不在房中养着。”宁语棠抬头看向他。
“无碍,想来见见团子。”说罢,打开竹笼,把团子捧在手上。
“表少爷要带团子回去?”云意道。
“娘盯着我呢,便在表姐这放两日。”
“定给表少爷仔细照顾着。”
“嗯。”
他第一次看见团子时,小小软软的一团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当即便向爹要了过来,虽是一只兔子却陪在他身侧多年,团子有灵性,早已不是玩物。
宁思善沉默半晌,抚摸着掌中的团子,垂眸开口道:“刚来的路上我见到了爹。”
“叔父去明善轩看你了?”
宁思善摇了摇头:“他回去了。”
宁语棠疑惑却也并未开口。
“表姐那日在前厅外听到了?”
“嗯。”
宁思善一笑:“本也没什么,都是些口说无凭的事,娘当时情绪激动,说的话不可当真且爹和二伯母也不是那样的人。”
宁语棠看向他,不知他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此事宁家上到主子下至仆从应是人人都知却无一人敢谈论且叔父对宁思辰的态度确实有异,定有问题。
“表姐,今日我已看了团子便先回去了,不然娘定会让人来催了。”说罢,撇了撇嘴,把团子放回竹笼中。
“嗯,回去仔细养着。”
直到宁思善走远,云意叹道:“宁家主还真是半分不留情,瞧着表少爷伤的不轻。”
……
“少爷。”宁思善一踉跄,鹤一急忙上前扶着。
“无碍。”
鹤一急红了眼:“少爷背上血淋淋一片,夫人见了都心疼坏了,老爷这次真的……”
“鹤一。”
鹤一抿了唇不再说,刚刚与表小姐说的那番话,也就只有少爷的性子才说得出。
宁思善忍着背上的伤,低头看着铺路的青色石子。
他六七岁的年纪时,是宁家人人恭敬的尊贵小少爷,有宠爱他的爹,温柔解意的娘,待他极好的二哥,还有小团子。
后来不知何时宁府传出了谣言,说二哥是爹的儿子,二哥怎么能是爹的儿子呢?
他不信,想去问问娘,碰见的却是两人的对峙声,向来温柔的娘摔了她最喜爱的瓷瓶,他当即愣在了原地,抱着团子缩在门边不敢动,那句话也再也没有问出口。
二哥也变了,不在与他亲近总是躲着他,他一追上去便挖苦他,常常出府不知去了何处,二伯也从不派人去找他,每次偶然在府中见到他时也总是一身的伤。府中人见他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走罢。”
“是,少爷。”
……
“弟媳,此次是辰儿的错,冤枉了善儿,害善儿受了家法,我今日便来赔个不是。”
宁夫人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兄嫂说的哪里话,善儿是老爷的儿子,便是善儿无错老爷罚了他家法,也无须兄嫂来赔不是。”
“辰儿欠了赌坊银子推给善儿,便是错了,我教子无方。”
“那是善儿的事,他自愿还的银子,自是赖不得旁人,这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我们无须插手,兄嫂觉得可对?若是思辰知道错了自会来向善儿认错。兄嫂觉得如何?”
“嗯,虽是如此,我回去也定会让他给善儿赔罪。”说罢,起身:“我便先回了,弟媳留步。”
“兄嫂慢走。”
宁夫人看着远走的背影,她是何时对那谣言起疑的?是得知了宁文绍与她的兄嫂两人当年相悦,据说只差了一桩婚事时,如鲠在喉,当真可笑至极。
茶盏中映着她的倒影。
她这一生便也如此了,她绝不会再让旁人欺辱了善儿,善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之子,应得的东西,她一样也不会让给他人,任他宁思辰究竟是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