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王朝,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内所俱之物皆有讲究,便是那最普遍的文房四宝亦是用的那青竹山青竹笔、范阳龙圭墨、东海澄心纸以及复州龙尾砚,皆是珍稀之物。
一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御书房中。此人五十左右,双鬓微白,身着一身素黄龙袍,颇具威仪。正是当今大阳王朝当今皇帝陛下,有着“阳帝”之名。
此时在御书房内除了阳帝外,只有一名年轻人。
正是当朝太子,许观年的“好棋友”老三楚子翰。
“翰儿,立秋之日便是你的加冠礼,如今算来已快了。”阳帝瞥了一眼楚子翰,而后淡淡说道。
“是的父皇,还有十五日便是儿臣的加冠礼。至于想法,一应全凭父皇心意。”楚子翰躬身行礼,神色从容道。
若说起来楚子翰在阳帝面前,倒是与在许观年等人面前,大不相同。倒不是说楚子翰此人多面善变,只是在阳帝面前饶是亲儿子,楚子翰也得端着方可。而在许观年等人面前,则大可不必如此,想到什么做什么。是为不同。
“你倒是客气。”阳帝冷哼一声,“听说你近些日子与龙阳山比原先更勤了。”
“最近正与先生学那儒学道德文章,所以去得勤快了些。”楚子翰认真道。
阳帝瞪了楚子翰一眼,“虽说你浩然叔儒家出身,常去是应该的,然而往常太傅们所传授的课业也不能落下。”
“是,父皇。”楚子翰老实应下。
“还有,等你行加冠礼后,便随朕身旁学学如何治理一国。”阳帝轻描淡写道。
阳帝此言之意,便是说太子楚子翰可以开始听政,自然算是一件大事。自此之后,太子便可逐渐插手朝堂之事。当然,如今阳帝看起来尚且年壮,诸事尚早。
“是,父皇。”对于此等大事,楚子翰依旧回答的淡然的很,全然没有那等激动心颤。
阳帝不免有些无奈,若说自己这三个儿子。大皇子与二皇子未免都过于中庸了些,也就老三太子不仅是皇后所生,更自小聪慧。只是对于朝堂诸事,未免太过于不上心了些。
“行加冠礼后,你便走一趟江湖,看看各地民情,最后再去那天山道场受沐浴之礼。”阳帝忽然说道。
“啊?看民情,走江湖?”楚子翰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如今已近二十,然而却从未离开过阳都,去的最远的地方怕便是归阳宗龙阳山了。好端端地,父皇要让自己走江湖看民情?
“既然要听政习事,若是不知道当今民情民意如何,不知道大阳王朝之下平民百姓生活如何,又怎能做得好?”阳帝说此话时不由显得极为郑重。
作为一名皇帝,若是不知道治下百姓生活如何,而被一叶障目,那这大阳王朝又如何能够长久延续国祚?
等到头大如斗的太子楚子翰离开后,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下了阳帝一人。
“咳咳……”
阳帝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极为压制,哪怕是咳嗽也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来。等到咳嗽完了之后,阳帝捂嘴的手掌之中便满是鲜血,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
阳帝正值壮年,若非身体有问题,又怎会如此急匆匆地以此次太子行冠礼为名,让太子如朝堂听政呢?可惜,这一点无人能够猜得到。
哪怕是不久之后那些知晓太子行冠礼后将入朝堂听政的百官们,也不可能猜的出来。因为阳帝隐疾,鲜有人知道。
虽说如今大阳王朝与大荒王朝始终没有刀兵相见,但阳帝还是在十年前便落下了隐疾。因为强行修炼某种功诀,最终伤及经脉肺腑,落下如此隐患,这身体,亦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
“头疼,头疼啊。”太子楚子翰来到了小竹屋,与那许观年借酒浇愁。
二人今天难得没有展开棋局的交锋,反而是在一起喝酒,实属难得。
今天二人在这小竹屋中喝的是青梅酒,吃的是春花秋月所做的几道下酒菜,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有什么头疼的,既然陛下都开金口了,你自去转悠一圈便是了。”许观年不以为意。
开玩笑,自己年方十六,却已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八年,加上前面吃苦的那两年,一起算有十年。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对于这方江湖,许观年早已看得有些透彻。
楚子翰郁闷地闷了一杯青梅酒,“你说的轻巧,我自小活动的范围便是皇宫,阳都四大街去的次数也少的可怜,如今要我去体察民情游历江湖,还要去天山道场行那沐浴礼,怎能不愁?”
不知为何,与许观年在一起,楚子翰始终以“我”自称,而并非“本宫”。
“不用愁不用愁,多带点什么高手高手高高手,江湖中走一遭,到处转悠转悠,还有人敢对堂堂太子爷动手不成?”许观年举杯,与楚子翰碰杯后悠悠说道。
“自然是此理。”楚子翰不可置否,“只是不知为何,我却是有些不愿去往那江湖,虽说神往已久,儿时还曾想过竹杖芒鞋,穿梭烟雨之间,只是如今却没了这样的气性。哎,愁啊。”
楚子翰又说了一遍愁。
之所以愁,其实更多还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楚子翰是一国储君,当朝太子,儿时的他可以有那游历江湖的无畏想法,只是如今已然近二十,虽未入朝,却也知道朝堂凶险,他也知道自己身后所背负的是什么。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那往后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与自己陪葬。
那不是楚子翰所希望看到的。
“想那么多作甚?如今江湖不过就是一些臭鱼烂虾嘛,你看看我,如今还不是人模狗样的?没事儿,有兄弟在,稳妥的。大不了我亲自陪你走一遭,如何?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咱们上官宗主的好师弟嘛!”许观年喝了点酒便有些上头,少年豪情一涌而出。
“那便这么说定了,等我行冠礼之后便一起走一趟江湖!”太子楚子翰倒像是奸计得逞一般,在许观年说完了这话后,他当即快速地与许观年拍了拍手,算是两相约定好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头呢?”许观年抿了抿青梅酒,看着楚子翰这副乐呵乐呵的样子,顿时便觉得杯中的酒没有了滋味。
楚子翰大笑不已,似乎身旁有许观年,便有了依靠一般。
也许二人都不会想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早已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少年与青年携手,这世界亦将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