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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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仙居内。
葬七折返屋内,眼看云松子断气只得叹息一声。他提起手中的刀,刀身银光闪烁杀了这么多人却无半点血渍。
唉,又该洗刀了。他这样想着。
葬七走到云松子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云松子的致命伤口。他翻弄着云松子脖子处褶皱耷拉的皮肉,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小圆点,若是不仔细去看,还以为只是普通地痘印。
只不过云松子脖子处的红色小圆点的四周发黑。显然这银针淬了剧毒,当银针洞穿云松子的脖子时,这银针上的剧毒便融进了云松子的血液,不出几息便毒发身亡。
可见其毒性猛烈!
“好厉害的毒,见血封喉一针毙命!”
葬七暗呼侥幸要是他没能躲过,这银针打在了他的身上岂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同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诸多的疑惑。
这黑衣人是谁?
难道是他早就潜伏在妙仙居内,还是尾随自己一同前来?若是早已潜伏在妙仙居内为何一开始不杀了云松子或者自己?
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自己的身后还有多少追兵?
还有最关键的问题,云松子说他们的分坛设在此地,那这分坛在哪?
一个个问题搅得葬七头疼。
“唉,若是葬二在此,这些问题哪里用得着我。有他在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旋即摇摇头,站起身走向了云松子的身后。
他要看看这银针!
刺入墙壁的银针似邀功般闪着寒光。葬七随手从云松子身上扯下一块绸缎当作绣帕轻轻地捏住银针的尾端往外扽,扽出来后将银针放在绣帕的中心仔细端详着。
银针和缝制衣物所使用的针一般无二。只是银针尾端没有缝制衣物用的针的针孔。
忽然,这银针让他想起了白洛烨所使用的银针。
白洛烨!难道他没死?!
白洛烨当然死了,死的连渣滓都不剩。
葬七撇撇嘴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人是他亲手杀的也是他亲手埋的,这么可能如云松子表演的仙法一样死而复生呢。
在葬七思忖之际,窦伊穆走了进来。他看着思忖中的葬七不便打扰,环顾一圈发现屋子内只剩下两名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女子和昏迷不醒地小叫花子,还有五口水缸。
水缸里蜷缩的孩童正一脸期盼的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却没有一个人发声。
他于心不忍撤回目光,沉思着对这些受尽折磨的人该怎么办才好。
葬七听见动静一看原来是窦伊穆进来了。想着应该是外面的护卫都被解决了,“窦兄,你看这些人如何是好?”他看着屋子里的人问道。
窦伊穆面露难色:“这……”
他也想带着这群人去寻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能找见他们的亲身父母,但太过困难。
不是他们狠心,而他们一个是天下檄之的逆贼逃犯,一个是还有重任在身地唐朝官吏,对着这群孤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窦伊穆沉思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杜兄,依我来看我们刚才在妙仙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这汤古县的衙役早就收到了消息,我猜他们不出半刻便会赶来,到时候我们将他们交予衙役就是了。”
葬七点点头。为今之计窦伊穆说的这个办法最为可行。
在他们二人商量之时,依偎在一起的两名女子相搀着跪在葬七和窦伊穆的身前,哭道:“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万死难报。若有来生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
窦伊穆伸手搀扶两名女子,说道:“行侠仗义乃我辈之本分,二位姑娘万不可行此大礼。”
两名女子依旧跪在地上哭道:“还请恩公好人做到底救救小邋遢吧,求恩公救救小邋遢吧,他今天黑夜差点被王五打死!”
窦伊穆一惊原来这小叫花子叫小邋遢。
他快步走到小邋遢的身边立刻为他号脉,“唉……”窦伊穆叹了一口气。
葬七问道:“这小邋遢的情况如何?”
窦伊穆的眉头紧锁,忧道:“小邋遢的脸色发青气息紊乱,明显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导致淤血堵塞。眼看出的气比进的气多,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活不过今晚。”
两名女子闻言哀嚎阵阵:“呜......呜呜……呜,求恩公救救小邋遢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呜!”
葬七听着这哀嚎声很是反感但又觉得熟悉,仔细一听这不是昨夜他和窦伊穆听见的鬼哭声吗?
原来这鬼声也是人哭出来的。
若不是这“鬼哭”,他们还不一定能发现这伙人的惨厉行径。
葬七无暇询问其它忙不迭问道:“要怎样救治?”
窦伊穆说道:“你们谁身上可有银针之类的物品吗?快拿来借我一用,若有银针我有四成把握能吊住小邋遢的性命。”
银针。又是银针?!
旋即葬七问道:“你怎么会用银针?”
窦伊穆哪里知道云松子是死在银针之下,说道:“说来也巧,昔日我曾和宫里的太医学过银针吊命之法,只是我也没实际用到过,此刻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葬七眨眨眼说道:“哦……”他还是有点不相信。
“恩公,小女子这里有银针。”其中一名女子说着从她的腰间取出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着一个白色线头,白色线头上面扎着十几根银针。
窦伊穆惊喜道:“天助我也,快快拿来。”
女子将手中的线头齐齐递给窦伊穆。
葬七一看女子递出的银针心里又是一阵惊慌。怎么又是银针?!
随即他一想就算这女子有银针,可这云松子是被银针洞穿喉咙而死,而这女子是和云松子并排没可能使出飞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墙头跃下。
真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窦伊穆不知道葬七想些什么,他将手中的的银针放在火烛上炙烤一会儿,等到银针通红才为小邋遢针灸。
窦伊穆捏着针轻轻地扎入小邋遢的胸膛,忧心忡忡道:“小邋遢这次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若能撑过去万事好说,若不成过去一切休矣。”
两名女子闻言开始小声啜泣。
葬七问道:“杜兄,难道有你这银针吊命也救不了小邋遢的性命?”
窦伊穆扎完第二针说道:“这银针保命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这银针吊命也有所忌讳,所以我刚才说只有四成把握。”
葬七问道:“什么忌讳?”
窦伊穆扎完第三针说道:“听宫里的太医所讲,根据《素问·刺禁论篇》中所说‘无刺大醉,令人气乱;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无刺大劳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大惊人。’
意思就是说针灸之时,不能对过于劳累的人,又饿又渴的人,受过惊吓的人施针,否则很难成功。
在《灵枢·终始》里面这些也有提及。所以刚才我看见小邋遢的样子,我才说这针灸只有四成把握,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他的造化。”
窦伊穆说完了也扎完了。他呼出一口气,见小邋遢的脸色由青穿红,稍稍放下心来。
葬七问道:“怎样?”
窦伊穆说道:“能过了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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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阵地嘈杂声。
“他娘的,官府查案,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娘的出来个人给老子解释解释!”
窦伊穆听着这声音猜到应该是牛捕头带着衙役赶来了。
嗵的一声!
门被牛捕头一脚踹开,当他走进屋内一看窦伊穆和杜子腾也在,瞬间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们两位他娘的怎么会在此?”
窦伊穆和葬七相视一眼,苦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