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河水,终日潺潺,不知疲惫。
岸边几片树叶心有不甘的落入水中,尚未泛起涟漪,便急急的随波浮沉。
“这河水真甘甜!”叶孤舟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河水,又洗了把脸说道。
“恩,和小镜湖的一样!”御风行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说道。
两人自逃出楼外楼就倍感轻松,一路吹着风奔到小河边。感觉身上凉嗖嗖的,不禁嗅了嗅衣衫,一股汗酸味传入鼻中。在谷中经历一番恶战,他俩早已汗透衣衫,如今真想跳进河水里好好洗洗,奈何身边还有位影千绰。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不远处的影千绰,她正用一块紫纱巾擦拭着额角。感觉到两人的目光,影千绰皱眉看了过来,两人只得尴尬的转过眼去。
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叫骂声。
“楼外楼的余孽听着,乖乖的别反抗,跟本少爷回去。”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岸边的树林走出七人,为首的是个身穿黄裳腰悬长剑的男子,正是池渊。
在他身后,有五个穿着铠甲的兵士,个个精壮强悍,眼神锐利。最后步出一个青袍老者,长须飘飘气势威严,双眼泛着精光,令人望而生畏。
原来三人在城门口的举动,被守城的兵士报了上去,这池渊恰好在此驻守,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池渊看到御风行微微有些诧异,但想起此来的目的,也不愿横生枝节。再者,他曾目睹御风行发狂,至今仍心有余悸。
“呵,御风行你也在?此地不比城中,我劝你识相的站在一旁,别碍着本少爷抓人。”池渊慢悠悠的道,说完眼光光落在叶孤舟身上。
“属下参加少城主!”叶孤舟躬身作礼道。
池渊冷哼了一声,双眼盯着影千绰,喝道:“小妮子,原来是你。在证武大会你就败给了我,现在还不乖乖就擒?”
“哼,那就看你有多少斤两了。”影千绰红绫已然在手,冷眼看着池渊,讥讽道。
“呛”的一声,池渊拔出霜刃,丝丝寒气从众人脚下冒出,纷纷汇入霜刃之中。现场气氛肃杀,池渊冷哼道:“就让你见识见识!”
三人心中惊道:“纳元境!”想不到短短几日,这池渊也突破到了纳元境。
御风行急忙上前隔在两人之间,紫瞑斜指,无奈道:“那我只有再败你一次了!”他心中虽然讶异这池渊修为增长如此之快,但见影千绰有难,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一旁的叶孤舟此时是左右为难,一边是主子,一边是朋友,他咬了咬牙挺身站到了御风行身旁。身后的影千绰心头微微一暖,静静的注视着二人的背影。
“哼,你莫以为我怕了你?”池渊盯着御风行手中的紫瞑,脸色一沉,目中凶光大作,森然道。
“住手!”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
几名兵士让开道来,池渊悻悻的退在一旁,那青袍老者缓缓步出,冷眼扫过御风行三人。
御风行见了此人,连忙作了揖,毕恭毕敬的道:“岳前辈!”心下暗道:“连长老都出动了,村民被屠一事到底牵扯了什么?难道和影姑娘口中的风雨有关?”
这老者便是水云城两大长老之一的岳临江,另外一个是醉九霄,两人是水云城的中流砥柱。证武大会中那两名带走叶孤舟的银发老者,便是两大长老所派的代表。他们在水云城的地位仅次于城主枕碧流,而且年岁已长,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嗯,你既是儒圣传人,老朽也不好驳了儒圣面子!今日这女子老朽要带回水云城审问,你且退到一旁。”老者看了御风行一眼,便看向他身后的影千绰,捻着胡须淡淡道。
“前辈容禀!风行也看了告示,但是此事与楼外楼并无关系!个中详情,风行会带着这位姑娘面见城主解释,不敢劳驾前辈!”御风行转身指了指影千绰,正色道。
水云城两大长老修为高深,御风行知道影千绰脾气,不想让她受伤,所以硬着头皮上前。心中也在打颤:“若这岳长老非要抓影姑娘回去,以她脾性绝不会坐以待毙。那时,我该怎么办?动手肯定打不过,也让沐潇潇难做,难道放任他带走影姑娘?”
御风行还未及细思,岳临江脸色一沉,目光渐渐冰冷,微怒道:“你这是要与老朽做对?就你们那点修为,纵使拿了神兵又有何用?”说完目光转向别处,满脸不屑。
现场气氛尴尬,御风行迟疑道:“这......”
“哈哈哈,想不到今天收获颇丰!你们不用争了,一个都跑不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听了,耳中皆有刺痛之感。
现场凭空多了五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都带着木制面具。为首一人气度不凡,木制面具下两道深邃的目光,盯着御风行手中的紫瞑,又转向池渊手中的霜刃。
岳临江脸上毫无波澜,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深知来人不凡,沉声道:“阁下是哪路人?来此作甚?”
那面具人冷笑道:“你我不分伯仲,但是手下的人却相隔甚远。不如你带了那丫头回去复命,我只要这两个小子!”说完指了指御风行和池渊。
“哈哈哈......”岳临江蓦地放声狂笑,缓缓流淌的小河顿时炸起冲天水注,众人不禁捂住双耳,仿佛脚下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阁下藏头露尾,倒是自视甚高。今天老夫不但要带回那个丫头,连你们也一并抓回去审问。”岳临江厉声喝道,眼中已起了杀意,冷冷盯着面具人。
面具人讥笑道:“好好好,老家伙脾气倒不小!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说完,转身对身后四个黑衣人吩咐道:“你们抓了那两个小子,必要的时候直接杀了!”
那四人微一点头便两两攻向御风行和池渊,岳临江和那人则冷冷对峙。
御风行尚未理清状况,两名黑衣人便持掌攻来,慌忙间对了一掌,只一掌便被远远震退三丈之外。御风行站定身形,只觉得气息翻滚,五脏欲裂。叶孤舟和影千绰见状,急忙拦住另一人。
交战片刻御风行心下骇然:“这几人修为都在纳元境,若硬碰必然不敌!”他与叶孤舟影千绰使了眼色,三人便游斗两人,虽是不敌,但已稳住败势。
这边,池渊带着手下五人对付两名黑衣人,也讨不到好,片刻后已有兵士身亡。那两名面具人更直接攻向池渊,手下兵士难以撄其锋芒。
见池渊难以招架,岳临江再无犹豫,沉声一喝,运起双掌。
霎时间,气流暴走,只见岸边树木内涌出绿光纷纷汇入岳临江双掌。那面具人跃到河面,右手虚拖,上方竟出现一面大鼓。
“夔牛鼓!”岳临江暗暗心惊。
“咚咚咚”
面具人用力击打着鼓面,喋喋怪笑。
河面被声波激起十丈来高的巨浪,御风行几人感觉心脏都要随着鼓声跳出来了,耳膜也疼痛难忍,急忙捂住耳朵。
在这声波中站立都难,更别说在之中打斗了。
而那几个黑衣人却丝毫没受鼓声影响,反是越战越勇。
好在岳临江正在河上与那人交战,那人只得乘着空隙击鼓,几人才能在面具人手下拖延。
岳临江心知久战不利,直接运起浩瀚修为与那人对了一掌,两人竟是不分伯仲。岳临江暗暗心惊,再不敢松懈,招招进逼,那是似乎知道他心思,却游战起来,并不与他硬碰。
“咚咚咚”
夔牛鼓声不绝于耳,面具人深知此来目的。
场上的池渊已经节节败退,终于在两招之后被击倒在地,面具人抢了霜刃,放声长笑。而这边御风行三人,已嘴角现红,双方又对了一招,三人被震飞,难以再起身。
眼看黑衣人已来到御风行身边,御风行有心起来再战,但受这夔牛鼓声影响,疼痛难忍,一时难以动弹。
眼看败局已定,岳临江虽有心相救,却被眼前之人缠住难以脱身,也只能干着急。
危急时刻。
自河的另一头,缓缓驶来一只竹筏,竹筏上静坐一人正在垂钓,身披绿蓑衣,头戴青色斗笠,斗笠挡住面貌。
来人飘飘然,悠悠然,缓缓念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声达四野,顿时压住了鼓声,无形声波荡开了奔向御风行的黑衣人。来人对着抢了霜刃的黑衣人遥遥一抓,那人便爆体而亡,霜刃剑直直飞入他手中。
“霜刃剑是这么用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那人接过剑反手一划,一道无形剑波便分开了正在交战的岳临江二人,二人眼中满是惊骇,纷纷看向来人。
那面具人打量来人,自始到终那人都静坐在竹筏之上,当真匪夷所思。忽而摇头道:“想不到你都出手了!罢了,这次我卖你个面子!退!”
语音未消,四人便匆忙离去。御风行挣扎着爬起身来,急忙扶起叶孤舟和影千绰,三人只是些内伤,倒也无大碍,御风行从怀中拿出凝心丹与二人分食。
三人运行內元,伤势稍有好转,纷纷看向河中那人。
此时河面已恢复平静,岳临江飘落岸边,眼中目光闪动,面对着那人,一言不发。
“霜刃剑乃是神州七神剑之一,岂能轻传?”说完那人将剑随意一抛,不偏不倚的插在岳临江身前。
岳临江抱拳,正色道:“前辈!”
“你叫我前辈?呵,还是醉九霄合我的脾气,现在我叫暮忘归。回去告诉枕碧流,叫他莫忘记了自己的诺言!”那人淡淡道。
“暮忘归?请你原谅,岳临江身处要职,应当谨言慎行!你的话,我会转告城主的。”岳临江点点头,毕恭毕敬的道。
“罢了,你离开吧,这三人我要了!枕碧流若问起,让他来烟波渡找我!”暮忘归温和的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能抵挡威严。
岳临江看了一眼御风行三人,便拿起霜刃剑走到池渊身旁,扛起他便消失在岸边。
“我说你们三个,还不上来?”暮忘归吩咐道。
御风行三人“啊”了一声,还没反应已被一股强大吸力吸起,待落足后已到竹筏之上。
几人站定身形,御风行细细打量此人,迟疑道:“前辈......”
“莫说话!我的头现在很痛,你那个师父真是老奸巨猾!”暮忘归敲着额头,咬牙道。
三人面面相窥,眼中皆是莫名,心道:“这人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