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欧阳大道。
“究竟是什么严肃的问题呢?容我想想得。”欧阳二道。
“想不出来也得想,想来想去还得想,反正我得好好想想。”欧阳三道。
枯烬小学大院中间,欧阳三兄弟围着一只滚着粪球的屎壳郎各自盘腿坐着,表面上他们是在正常的打坐,其实他们心中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化成了眼前这只屎壳郎的牢笼。
屎壳郎每当要爬出这个“牢笼”,离屎壳郎最近的人就把屎壳郎的粪球弹回三人之中间,然后屎壳郎再原路返回去推粪球,如此反反复复,它和他们都不觉枯燥乏味。
“究竟是我们先想出那严肃的问题。”
“还是这屎壳郎先走出咱们所化成的牢笼。”
“从屎壳郎的角度分析,此牢笼坚不可摧,也就是说这屎壳郎根本出不去,嘿嘿,咱们一定会在它出去之前想出这个严肃的问题。”
屎壳郎突然不动了,于是,它两只爪子钩住粪球悠悠的飞出了这个“牢笼”,欧阳三兄弟同时看向天边的屎壳郎陷入了困惑。
“困住咱们的严肃问题还没发现。”
“它却已经飞出了困住它的严肃问题。”
“看样子它的聪明才智已远超了我们欧阳三兄弟。”
校长办公室略显残破,有两个男人在此僵着,一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一个校长一个老师。
校长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欧阳三兄弟有些同情,同情他们已被他们的班主任就此放弃。
“校长,你给句话行吗?我给你的这两个选择,不难答吧?”老师站在校长的桌前露着急切之态,因为痛苦所以急切,因为压抑所以痛苦。
“你知道李无名吗?我是他第八代的校长。”校长用壶倒了两碗水,推给了老师一碗。
老师无心喝水,其道:“我知道,他和我还有那欧阳三兄弟一样是天命族人。”
“你可知道李无名付了高额学费,却没有学满课程,他似乎主动退学了,无声无息的就走了,蛮可惜的。”
“他清武似乎还可以,只是所坚持的符术引不出法力,他想用符附上法力往浊武方面去靠拢,但迟迟效果不尽人意,但他又是个很偏执的人,没人能教好他,因为人玄之境精符者压根没有,他也无心学习除符之外的课程,退学其实在情理之中,不可惜。”
“本来有李无名在,也算给枯烬学院增添了一份活力,这李无名不来了,枯烬学院便没有了任何学生,也就是濒临倒闭的边缘了,但是我不希望这个小学变的像那学院一样死气沉沉的,我还是想看到眼前的欧阳三兄弟上完枯烬小学、中学、高中、甚至学院的,曾经我还想过欧阳三兄弟会不会和李无名成为校友,现在看已是不能了,首先我想说...”
“首先你想说,身为学生,李无名不学满课程是很亏的,毕竟他是交了高额的学费。”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些?”
“其次是李无名的班主任,他无论再痛苦再压抑,一样没有放弃教导李无名。”
“是啊,你原来都知道这些?”
“校长,我在此带课三千年,也算是对你略有了解,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想让我明白欧阳三兄弟的高额学费不能辜负,你想让我明白李无名的班主任对待李无名如此敬业,但...”老师看着窗外的欧阳三兄弟,越看越气,越看越恼,便愤道:“校长,我依旧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死,要么我辞职。”
“给你说了这么多等于白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也知道人家也是交了高额学费的人,你得好好教课呀,李无名那么不聪明也没见他的老师又辞职又寻死觅活的,这些都是师德的一部分呐。”校长生怕这唯一的老师走了,老师一走,他校长也当不成了。
“校长,我在这待了三千年,我从没有过任何怨言,这师德我觉的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了吧,那欧阳三兄弟!”老师食指爆出青筋指着窗外火道:“啥也教不会他们!天天坐院子里玩屎壳郎!让你说说!这谁当班主任撑的住!?”
“你得和他们多沟通,让他们不去玩屎壳郎呀,可能他们觉的上课不如玩屎壳郎有意思?你得学会以不同的方式开导,每个孩子肯定都有着他独特的天赋。”
“对不起,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天赋,我让他们练剑,他们玩屎壳郎,我让他们舞刀,他们玩屎壳郎,我让他们弄枪,他们还玩屎壳郎!我就不明白了,这屎壳郎就那么好玩?我本来对昆虫的习性一无所知,就因为这仨孬种!我知道了屎壳郎的寿命是活仨月!往三千年去算,那屎壳郎都轮到第一万两千代的子孙来被他们玩了,从入学第一天开始玩,一直玩,然后到现在他们还没玩够,我的亲娘嘞!有这毅力花在刀刃上,也不至于说三千年毕不了业吧?人李无名起码还能从小学走到学院里,无非不会引用法力,可小学到高中不需要会引法力,只用学会清武便好,可你说说这仨货是个啥!?”
“别急别急,目前推行的教育模式是散人之道,独辟蹊径,与众不同,或行为出众,或思想出众。”校长将两张圆形的纸放到了桌上,一张纸写着“形”,一张纸写着“意”,“如果说常人是一重境界,他们所行的散人之道莫非是想通过玩屎壳郎玩出常人所达不到的二重境界?”然后他将两张圆纸并合在了一起。
“常人就不会去把玩屎壳郎当主业!”老师将两张圆纸狠狠扫落在了地上。
“老师!看我!我是不是很棒?”
“老师!看我!我才是最棒的啊!”
“老师!看我!我更是你最棒的学生呀!”
校长和老师闻声同时看着窗外,那欧阳三兄弟一人推一个比人还大的粪球在院子里滚来滚去着,各个呈面朝粪球、倒立之姿势,好比一只只鲜活的大号屎壳郎。
老师的眼圈已然通红,他想嚎啕大哭,但又不想失态,他的嘴唇抖动如麻,心情已然四分五裂之惨,其咧咧嘴一撇一撇道:“我啊,我,我真是想不通,他们这种人生,活着还有啥意义?校长你知道吗?看到此景我有一种把三个活生生的人教育成了三个欢蹦乱跳的屎壳郎之感!”说罢,他擦干泪、大踏步毅然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校长自问:“唉,他们真有这么不堪吗?”他端起茶碗,再看向窗外,欧阳三兄弟人已消失,“人呢?”
“轰隆!”
校长听声转头,他看见眼前的办公室已经消失了一半,一部分被大粪球碾平了,还有一部分被大粪球黏走了,他才发现欧阳大的粪球已经推成了房屋之大。
“轰隆!”
校长听见身后之声,已觉不祥,回头看去,身后已是毫无生气的枯树林,办公室的后墙被这欧阳二的大粪球给滚没了。
欧阳三则负责清理一些校长办公室还未清理干净的断壁残垣,他推着大粪球围着校长转了几圈,这里便还剩下了一人一椅一碗。
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校长看着光秃秃臭烘烘的枯烬小学,有点迷茫。
欧阳三欲离开。
校长喝完最后一口茶道:“别走!”。
欧阳三一停,校长抱起身下的板凳,插在了欧阳三的大粪球上,拿碗又盖在了那个大粪球上,对着碗又摁几下,让碗深陷,他觉的的校长生涯就此结束了,像这个碗一样悲催。
三个房屋之大的粪球在枯烬小学大院中集合静止了,粪球之下,欧阳三兄弟在打坐思考着。
“咱们已经习得了屎壳郎之法。”
“也就是说咱们已经变的像屎壳郎这样聪明了,那还未想出的严肃问题也该想出来了吧。”
“想出来了吧...想出来...出来...出来...我知道了!那李无名很久没有出来找过我们玩了!我们应该去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玩,他是个和我们一样无法毕业的笨蛋,竟敢看不起我们不找我们玩!”
一片枯树林旁。
枯叶在枯烬学院之前增添荒凉,一男人踩在这片枯叶上锁着那枯烬学院的大门。
看着这待了几百年的地方,男人还真有些不舍,不舍也没办法了,他叹气刚转身离走几步,右眼直跳,忽听轰隆几声,扭头发现枯烬学院已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就剩两扇他刚锁好的大门了,透过大门看见院中还多出了三个比房子还高的大粪球。
男人正惊愕,三个胡子邋遢如同野人一样的男人突然围在了他的面前,便是欧阳三兄弟。
男人吓的后仰道:“你们是谁?来此何事?”
“我们来找李无名。”
“一个三千年还未毕业的笨蛋。”
“他只有我们三个朋友,我们也只有他一个朋友。”
“傻了吧唧的一看就是一丘之貉。”男人摇头欲离,“他不来了,这个学校以后也彻底关门了。”
“他去哪了?”
“为什么不来?”
“他已经毕业了?
“他去哪了我无从得知,好几天没来了,其次他为什么不来,我想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最后我想说,以他个人的执拗,这辈子别想毕业了。”男人长叹一口,“玩符想达到一种别人无法企及的境界,可能吗?他法力都引不出来。”
“哦。”
“哦哦。”
“哦哦哦。”
“经常跟这种人交流,是很难毕业。”男人语感嫌弃,正欲走,他突然想起曾经他对李无名说过一句话:“学校门口有条河,去,一头扎里边,死去吧去。”
不会真自杀了吧?看其当时出门之貌极其失落,男人脸色蒙忧道:“他可能跳河自杀了。”
“他死了?”
“他抛弃我们了?”
“他一死,这个世界无法毕业的笨蛋就咱们三个人了。”
“我是说可能跳河自杀了,可能,不是一定,因为我也没看见,或许还活着呢。”
“或许还活着那就是活着。”
“如果说活着那就是还没死,在河里飘着呢。”
“那我们还不下河去找他?冲啊!”
欧阳三兄弟直奔去了枯叹河。
听着扑通扑通扑通三声,男人两眼流出了些许泪花,他边走边道:“唉,这么一对比,我才发现能摊上李无名这样的学生是我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