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嫉妒了。
嫉妒莫言汐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男人,似乎都会对她莫名的好,而且,个个身份不低。
之所以变为如此,最直白的说法就是一直以来的嫉妒心在作祟。
自卑、害怕、厌恶,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一直以来都看不惯她的猎人?不过是自己内心丑恶的化身。
其实一开始是可以不扯上关系的吧?天可怜他天天一国太子!竟生在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国家!一年多前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醉紫轩?哪里是他四处闲逛闻声而来?谁会那么神经大半夜跑出去闲逛?还在人家屋顶闲逛?还高雅品位?小丫头们把这世道想的太简单了吧!
可他,偏偏动了真情。
从第一眼开始,就离不开她。
嘁,爱情什么的,可笑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她了?
那样的女人,真的会喜欢他么?
“不可能,不可能。”
北辰钰口中喃喃着,摇着头。
光阴似箭,转眼,已是大婚前一天。
太子府内。杨涵羽明显闷闷不乐,至于原因……还有谁不知道?自然是因为这个她心心念念伺候的太子殿下要娶妻了呗。府内其他人都在忙着布置,准备明天的婚礼。唯独杨涵羽一整天都一个人默默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在他寝屋旁。
天色渐暗,没有点灯,屋里是死一般的寂,杨涵羽正抹着眼泪,这时,大门被推开,来人一袭银袍,看到杨涵羽在这里,来人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在这?”
“太……太子殿下。”杨涵羽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北辰钰。
“是不是因为,我明天就要娶妻?”北辰钰哪里会看不懂小女孩的这点小心思?
“我……不,奴婢不敢。”杨涵羽本想掩饰,可她这样一说,反倒是让北辰钰更加确定了。
北辰钰关上门,缓缓走近,将她轻柔抱起。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不亚于她的名分的。”
“真,真的吗?”
“当然。”
“来吧,丫头,今晚,就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说着,北辰钰就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婚服。
红色,很喜庆,很华丽,很漂亮。杨涵羽眼中有着感动和不可思议。
或许,他真正爱的是自己呢?
“闭眼。”
杨涵羽乖乖闭上了眼。
“好了,睁开吧。”他的嗓音,让她听着就能安心。
再睁眼,屋里已是一副婚房的模样。
“换上,今晚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红纱帐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两人缠绵的红影。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北辰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二日。
喜字贴,红布,乐声,宾客,酒席。
“言汐,你今天好漂亮。”
月眸璀璨,一点朱砂,头戴凤冠,一袭红裙,亭亭玉立,倾城佳人。
美。
“殿下果然意气风发!”
星目璀璨,胸前朱花,头戴郎帽,一身红衣,玉树临风。
俊。
巷。
“江大哥!现在外边儿这么热闹,您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您都没笑过,今儿这大好事,和我们一起去瞧瞧呗!”
“是莫言家大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礼呢!特别盛大……”
不等外边的人说完,医馆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凤眸熠熠,墨发如绸,一袭白衣似雪,风华绝代。
江为止手在微微颤抖。
只是一瞬之间,只觉一阵风过,原地便已没有了江为止的身影。
“新娘上轿——”
莫言汐盖上红盖头,一个人静静坐在轿子里。
“起轿——”
一阵微微的摇晃,忽然来了一阵风。
起轿了。
“……”江为止看着眼前的人,全身都在颤。
是你,是你。
你真的没走。
你没走。
这么长时间过来,我好想你。
可是为什么,现在你穿着婚服,却不是与我?
江为止内心五味杂陈。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嗯?有人么?”莫言汐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不常。
江为止就这样弯着腰看着她,半晌终于艰难的伸出手,可那只手却只是在半空中停住,不敢再往前伸了。
“……”江为止咬紧了牙。
“嗯?”莫言汐有些疑惑了。
她掀开了一边等红盖头。
视线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他的脸,恰恰就那样映入眼帘。
莫言汐瞪大了眼。
她……在做梦吗?
为什么,他会在这?
江为止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不对,不对。
她一定不是自愿的。
她绝不是想要嫁入皇室的女人。
不然,她一开始就不会逃婚。
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轿子里只剩下了呼吸声。
“你想逃么?”良久,江为止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
“逃不了的。”莫言汐眸中的笑意里带着无奈。
“我带你走。”短短的四个字,却已经不知道包含了多少。
“哈……不可能的,我可是莫言家的大小姐,女人就是这些世家友好交往的工具,联姻,况且,这是我自愿的,放心吧,哥,太子很爱我的,对我很好。”
江为止仍直勾勾的盯着莫言汐,眼神深邃得几乎能穿透她的心。
“别了,就算要逃也没用,我们面对的可是一个国啊。”莫言汐笑得灿烂。眸中是星光闪烁。
“……”
“江,你走吧。”
我们终究会错过,或许我也曾对你动过心吧……毕竟,你那么能让我安心……
“让我跟你一路好不好,我想看着你,如果你在途中后悔了,往身后跑,我一直在,我带你走。”江为止单膝跪地,道:“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至少,我一定要看着你走。
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我永远都会在啊。
“好。莫言汐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她对不起这些对她好的人啊,尤其是你,江……
如果有下辈子。
我们都做简单的人吧。
我要负你了。
不想了不想了,她会幸福的,北辰钰那么爱她。
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莫言汐盖好了红盖头。
轿子至礼堂前。
新娘下轿。
终于,要来了吗?
其实她还是在害怕……不过也是,真的就这样,心有一点不甘吧。
好在,娶她的也是一个爱她的人。
偏偏此时,另一边十分突兀的传来另一批敲锣打鼓的乐声。只见又一辆红轿子缓缓到来,是朝着这里。
莫言汐心中一颤,手中握紧了小鲤送给她的木簪——那是她先前偷偷去城外找的木匠做的,桃木,手艺精湛,绝对是支不俗的簪子。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最后交给她,可以保佑她能得偿所愿。
但是因为新娘的头饰不能戴这个,所以莫言汐只能一直握着。
那轿子就停在莫言汐里轿子旁边,很快,轿子上下来了一个女人。
也穿着红色的喜服,红盖头。
莫言汐内心的不安愈演愈烈。
站在祠堂外,莫言汐从礼官的口中听到了一个震耳欲聋的话语。
娶……杨涵羽……同妻。
嗡——
脑中的那一根弦,崩断了。
莫言汐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什……什么?
她……听错了吧?
同妻?
意思是,不止她一个正室?
不是的吧。
不是的吧。
莫言汐此时的心绪一团乱麻,转眼竟已经到了祠堂内。
直系皇室结亲,统上都要去公中的祠堂跪拜凤凰神。
她的旁边就是北辰钰。他正牵着自己的手。在神像前,眼看着就要下跪。
真的决定好了么?
这一跪,她就是太子妃;这一跪,她便不再是那活脱自在的莫言家大小姐;这一跪,她终将要同所有嫁入皇室的女子一样,争宠、讨好以后的圣上……永世难出这皇城高墙。
当真甘心么?
她鲜红喜袍下根根泛白了的手指紧握成拳。
“跪。”北辰钰在她一旁轻声提醒道。
莫言汐就那么站在那里。
“……”全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跪啊。”
不……
不!
莫言汐仍是那么站在那里。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在场各位都要开始窃窃私语之际,忽的,莫言汐动了。
她一把就揭下了红盖头,转身就往门外跑。
毫不犹豫。
抉择已定。
“江!带我走!”
话音刚落,莫言汐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坚实的,无比的温暖又熟悉的怀抱。这让她不禁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那树下的相遇。
那点点滴滴,江霖……莫言落南……那阳春面……七星草……
那绝对的深情……不仅仅融入于心,还渗入骨髓,印刻在大脑里,浸满整个身躯,连每一根发丝都在充斥着爱你。
鲜血一般浓厚,流水那般柔情,磐石那般坚定。
“好。”耳边是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
国又如何?自古就有为一人,屠一城的故事留传百世,那他为一人,屠了这整个皇室,灭了这空虚又破败不堪的国,那又如何!
佣兵工会的真正力量,可不仅仅只有人们所知这一点。
不知是否是有所预感,他在离开四方城以后就已经有了预备。
只见江为止另一只手扔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脱离手掌后就立马冲向天空,在一片晴空中点燃,形成无比绚烂的烟花。登时,皇宫各处就冲出一道道黑色人影,远处眺望,粗略估计有大约上千人的庞大阵容。
“杀,无赦!”
“不!不要!”莫言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