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雷响,滂沱大雨后,是不出意外的晴天。寻寻把养着的花草搬到屋外晒太阳,还去灵湖取了水浇花,冷静的像是昨天只是一场梦。
她不知该如何选择,只觉得迷茫又无措,她决定到母树身边去,如今只有母树能给予她些许安全感,至少能心安些。
孕育神鹿的母树主干挺拔粗壮,几乎要长到云端去,只在近云端处生出枝叶,郁郁葱葱的一片。它的根系发达,错落盘桓在整个明河森林,可以说生机勃勃的明河森林,由它而生。
寻寻坐在母树的根系上,轻轻依靠着它,闭上双眼静心聆听虫鸣鸟叫,难得安逸。她忽然抽动鼻子,似乎感知到什么,睁开一双明眸,原来是微风带着花香拂过,而她的心上人正踏着清风向她而来。
“阿莫!”
寻寻很惊喜,阿莫这些日子忙,已是许久未见。
阿莫是个憨憨的男孩子,长得不高,有些小胖,不笑的时候挺可怕的,但他爱笑,还是明河有名的怼王,人称“莫怼怼”,唯独对寻寻很温柔。他宽大厚实的手轻轻抚摸寻寻的脑袋,嘴角含笑。
“怎么了?还在为印记的事烦扰吗?”
寻寻点点头,双臂轻轻环住阿莫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的颈间,轻嗅他的气息,是带着冷意的薄荷味。
“嗯。长老给了我一封信,信上把我和觅觅的结局都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每日如此,看着印记一日日变黑,最终变成魔鹿,但又舍不得觅觅,我和她的关系实在是太微妙了,我不想只剩我一人。”
寻寻轻轻抽泣着,一想到觅觅会消失,她就很难过。阿莫看着她这样很是心疼,用力抱紧她,想要给予她一些力量。
“别怕,不会只有你一人,我会一直在,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陪伴,谈何容易。觅觅不相信,她也不想寻寻相信。她突然出现在阿莫的身后,冷着脸看着满脸泪痕的寻寻。
“我说过不要轻信任何人。一生何其长,除了我谁能陪你到最后?”
觅觅的突然出现把寻寻吓一跳,她擦了擦眼泪,松开手。觅觅的话不无道理,但她也坚信阿莫能一直陪着她。
“没有人像阿莫这样对我好了,我信他。”
阿莫看不见觅觅,在他眼里便是寻寻突然退出他的怀抱,对着空气说话。听寻寻的话,似乎是有人质疑他,但寻寻话里的信任和坚定的语气,让他放心不少,最怕的就是寻寻不信他,这样想帮她也帮不了。
觅觅见她如此坚信阿莫,也有些急了,但面上还是一派不爽,她翻了个白眼,吐槽寻寻。
“是,你信他。等你那银白印记被黑色吞噬干净的时候,你就成魔鹿了,你确定他还会陪你吗?”
觅觅的话是刀子,句句戳人心窝肺管子。
“就算他陪你,且不说最后还能不能看得见你,就算他看见了,别人呢?别人就看着他对空气说话,日日陪着个空气,在别人眼里就跟个疯子一般。到那时候,你还忍心吗?”
其实不怪觅觅毒舌,她说的亦是实话。她们的结局无非两个,就算选了前者,选了觅觅魂灯灭,结局不见得就是觅觅销声匿迹。结局究竟是哪一个,还是未知的,而且她有一种选择觅觅留下的冲动。
神鹿为什么一定要生而向神呢?向魔不行吗?寻寻曾问过这个问题,而阿莫和觅觅听后各执一词。
阿莫说,向魔便不是神鹿了,既然以神鹿之姿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应向神而行。
觅觅说,又不是自愿成为神鹿的。既不能选择以何种姿态出现,总能选择向何方向而行吧?
他们俩的想法都对,又都不对,寻寻想不明白,她还有一个疑问,那些消失的神鹿又以何种方式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