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列位早啊~”张锷打着哈欠步入兵备府堂,一应文武官员早已落座等候多时。别看张锷平日里一副懒散模样,无论是作战和是治地一向是杀伐果断,所有的事情早就在心中有了腹稿。这一点熟悉他的官员们心里门儿清,做事丝毫不敢马虎。
“兵备大人辛苦~”众人纷纷拱手致意。
“都坐吧。”张锷大马金刀坐在正中,掏出怀中一沓纸,“先各自汇报吧!”
军方的几个指挥使率先汇报近期的工作,除了原有四个防御卫和两个屯卫指挥使外,还有一位黑脸汉子坐在武官第六个位置,他就是刚刚被张锷从皇帝那里讨来的抚宁卫新进指挥使孙玥。
抚宁卫本属于山海关卫,张锷在战后以兵权不统致阿敏破关逃窜为由向关内道兵备副使孙元化发难,并大包大揽了山海关身后及东北部长城防线的责任,由此朱由检下旨斥责了孙元化并取消了山海关关内道的编制,将孙元化调任山东按察副使。
抚宁卫及周边土地一并划分给永宁府管辖,包括原属于蓟镇防务的燕河、建昌营两大路城和九大营城(依托长城为城墙建立起来的军民两用堡垒)。这样一来永平府仅仅长城防线就长达三百余里,这几天东胜左卫和抚宁卫以及兴州右屯卫正在忙于梳理长城及山海关、龙井关的关内防御。
“山海关有数万精锐辽兵防御,抚宁卫暂时不动,而龙井关关内防御为重中之重,尤其是喜峰口营城一带。鉴于建虏区区二百骑兵居然能破桃林口这样的营城,卑职等一致认为守军不堪用,还是需要重新梳理。”东胜左卫指挥使吴克呈上了布防图。
张锷大致看了看,摇了摇头:“前轻后重,屯精兵于腹地,兵法没有错,只是太过于保守了!”
“卑职无能!”
“不必如此”张锷摆了摆手,“若是长城一线被破口,即便是将建奴全部歼灭于腹地,我永平也被打烂了。”
“请兵备大人训示。”
“我永平未来三年发展,必定是要保境安民,提升人口增加田赋,阖府之内不能有大战!东胜左卫进至迁西,辖管汉儿庄、青山口、太平寨、喜峰口四城及迁安防御;卢龙卫进迁安,负责建昌营、燕河营及桃林口等三城防御;抚宁卫负责台头城及附属二城;永平卫进兴州,应龙卫至临时接替抚宁卫、府城仅留我的中军即可。以上诸城原有各路城、营城防御军丁统一撤至卢龙整训,一年成锐军,二年出长城三百里清扫。你们重新拟定部署。”
“是!”
“孙玥!”
“卑职在!”孙玥听到兵备大人呼唤,连忙站起。
“你的抚宁卫需要重新整训,一年之内达到其他卫军标准!”
“卑职尊令!”
张锷点点头,挥手道:“接下来民政会议,除了应龙卫指挥使和中军营官,其他人就不用旁听了,去花厅讨论一下如何部署吧。”
民政则主要涉及到屯田、军队后勤供应、贸易等多项琐碎事务,按理来说属于永平知府崔惟嵂的管理范畴,除了军队后勤以外本和张锷这个兵备道并无太大关系。可张锷本身是以右副都御史衔管理着永平军务,这就给了张锷在民政上很大的话语权。
更何况张锷手中掌握着大批缴获的资源,仅白银就有三百多万两,粮秣两百多万石以及超过三百万亩的军屯和二百万亩民屯,不得不让永平地方官员紧紧依靠着兵备府。
军队后勤相对显得游刃有余,非战时的军需并不是非常迫切,因此后勤主要是粮食和基本物资以及训练损耗。以目前兵仗所的规模足以堪用,下一步便是扩大规模和战略储备,而研发所则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火器研发,定期交付部队样品用于训练测试。
作训处的工作相对繁重,他们不仅需要承担两万军屯余丁也就是辅兵的日常操训,还要重新整训抚宁卫卫军和长城防线撤下来的防卫军丁,总数超过三万人。同时,作训处还要对现有四卫正军进行战备作训,仅靠处里三百多人是无法完成的。经过讨论,张锷决定增加作训处二百人的编制,同时采用轮流抽调现役旗官以上军官作为补充,保持作训处规模在一千人。
然后是屯田,自打除草行动后,军屯和民屯的土地置换工作超出预想的顺畅,大批的辅兵和佃农开始进入军屯民屯耕作。经过商议,所有辅军和佃农非但可以享受官府给予的每月粮食、银两补助,还可以按比例获取收成。
最后是学政,定下了“文武兼备,相辅相成”的基调,由兵备府每年出资十万两在卢龙成立军政府学。下设兵学、农学、工学、政学、商学、医学共六大类十七小类,如兵课下面还分设火器课、指挥课、炮兵课、水战课等,政学分设经济课、管理课、政务课、文书课等。
但无论是兵学还是政学亦或其他学科,所有学子必修骑射和文书、计算,不达标者不能毕业参加科考。所有入学考试通过的学子都可以获得禀膳生员的待遇,入学门槛较低,基本上能够读写几百个字、会背诵理解三字经、论语的年轻人都能入学。
在会议结束时,张锷要求无论是官府还是军队,必须抓紧时间突击花钱,不要心疼银两,迅速将只能看不能吃的银子转化为生产力。
“大人,何为生产力?”
“生产力为田生粮之力、彘生肉之力、蒙升士之力、兵升锐之力、铁为钢之力、石为玉之力。将银子使于此,使我永平藏富于民、藏锐于军,生生不息,延绵不绝!”
众官员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七月十五中元节,伴随着永平屯田政的公布,张锷所宣传的“交足官家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口号迅速传播开来。
辅兵耕种军屯底限二十亩,自第三年起统一上缴三成收获或每亩六斗,以低者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头年每月还有五钱银子补助外加补五斗粮补。一月操训七天,期间吃穿用度全由兵备府承担。
佃农无论是耕种那些有主的军屯或是民屯超过二十亩,头年每月都是三钱银补,每月加粮补三斗,若遇灾年则由官府进行补助,自第三年期统一上缴三成收获或者每亩六斗,以低者税。
所有耕种作物统一由官府安排,产出也由官府统一制定收购价格,不许随意卖出,承诺粮食收购价格不低于八钱每石。凡足额交税满五年者,可获所耕官田田皮所有权,每年上缴一成或二斗税即可。官府在首年提供种粮、耕牛以及农学技术指导,并组织力量开挖水渠、水井,打造水车以确保用水。
乍一看这个税率是非常高的,但是要知道虽然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了农税是三十税一,但是大量田地被免税的官员侵占,再加上摊派加征,税收往往是农税的十倍以上。再加上折色本色,粮价的波动对农民产生了不可抑制的伤害。
谷贱伤农,张锷要求官府必须保持高价格收购本地粮食并确保本地产粮用于日常消耗而非交易商品,在永平府内粮食不得用于大宗交易,许进不许出。如此利好的屯田制度,让永平府的无地农民爆发出无以伦比地积极性,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耕作土地而不用担心灾年荒年。仅仅一个月内,足足有十万人认领了约二百万亩土地,几乎占据了永平府现有人口的三分之二。
随着消息的传播,每天都有从周边府地闻讯赶来的无地流民来到永平府,他们拖家带口在各地县衙登记造册后成为了永平府的佃农、垦农、辅军。
而张锷,正在慎重考虑下一步永平府官绅一体纳粮和商税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