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晖那语气,仿佛这都是她的错似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小花园里面——去停车场,要经过这个小花园,刚才蓝一心跑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没有被莫硕倾给追上,她都要吓死了!幸好小花园不大,她拼尽全力,一瞬间就跑过去了。
不过,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小花园,因为林晖的突然停驻,仿佛变得无限大了起来。
这样的安静的晚上,这样不处于交通要塞的小花园,一般是没有什么人经过的。
林晖突然停下来,扳正蓝一心的身体,让她面向着他站着。
“抬头,看我。”他说。
蓝一心犹豫了一下,才抬起头看他。他的两只手臂都搭在她的肩膀上,圈住了她的整个上半身,在她抬头的这一个瞬间,他两手一用力,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他一只手紧紧地压着她的后背,使她的身子紧密地贴合着他的,一只手还扶着她的后脑勺,使她连头部也不能够随意的转动。
一股火烧般的热流,随着他的体温,烧遍蓝一心的全身。她的脸涨红了。
偏偏林晖还低头看着她。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只要他再俯下去一点点,他的鼻子就要碰着她的鼻子了。
蓝一心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他的鼻息呼出,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他特有的男士味道,熏得蓝一心阵阵眩晕。
“你不是说过,你们医院的医生,不是已经结婚了,就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没有人喜欢你吗?”
“是——是——”蓝一心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的眼睛离她那么近,就像两个深渊似的,她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她的确是说过,他们医院的医生,不是结婚了就是有女朋友了——她认识的那些都是这样,可是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啊?那要怎么说?所以就略过不说了。
“那今晚这个,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充满了危险。不是怒气,但是蓝一心还是感到了害怕,一种全身战栗的害怕。但是不是面对莫硕倾的那种恐惧的害怕。到底是什么,蓝一心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什么?”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他的气息,扑在蓝一心的脸上,笼罩着她的面孔。
“我没有想到他会喜欢我。”蓝一心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他了。他的眼睛像黑色的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灵魂,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
“你喜欢我吗?”
“……”
“你曾经说过,你爱我。”
“……”
蓝一心无法回答。她确实是在他的诱导下,说过这些话,可是,那是以前,当时,他不是境况特殊,需要安慰吗?现在他好端端的,应该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要让人哄了吧?
再说,半年前,他们也曾经尝试着相处过一段时间,不是不合适,又分手了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蓝一心,你以前,全部都是骗我的吗?”林晖的鼻尖抵住了蓝一心的鼻尖,他的气息,尽数的喷进了蓝一心的口鼻。让她像吃了迷药一般的混沌。
“你在分手的时候,说得那么的决绝,可是,为什么又要去找我?”
“……”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话到这里就尽了,因为林晖的唇已经印了下来。
他毫不费力地,吻住了蓝一心。
蓝一心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
她被蓝彩虹嘲笑是灭绝师太,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今年二十六岁了,真的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谈过男朋友,更别说吻了。
年初林晖刚刚从远方回来的时候,是想有过亲密的举动的,可是她那时候很害怕。每当他靠近一点的时候,她就会害怕到抗拒的状态。毕竟,精神交流的再久,他们真正见面也不过一点时间。她,始终还是觉得他很陌生。所以他也不敢逼她。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就是他停在紫荆花树下,远远地望着跑掉的她。然后她又折了回来,紧紧地拥抱了他。
没错,他们笔友交流七年,真正相处三月,最亲密的行为,就是那次,她主动地拥抱了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当时走得那么决绝,也是因为,她不接受他。
只是蓝一心不知道,这次他回来,为什么跟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他刚刚从远方回来,他们刚刚从虚无的恋爱关系,变成真正的恋爱关系,反而一点也不像恋爱。
他要牵她的手,她会发抖,然后他就不牵了;他想吻她,她会害怕,然后他就不吻了。他尊重她的感受,从不逼迫她,总是离她一步之遥,保持距离。
可是这次,他从广州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她不让他靠近,他还是靠近,她不让他牵,他还是牵,她不让他吻——话说,她刚才,有拒绝吗?
蓝一心浑浑噩噩地被林晖送回家以后,躺在自己狭窄的木床上,还在想这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她当时,为什么像面条一样的软了?就那样趴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其实,蓝一心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还真的不是为所欲为,林晖想要的,还有更多。不过,他怕吓着了蓝一心,忍住了。
蓝一心毕竟,太过单纯。
但是这样,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蓝一心惊天动地,一夜无眠了。
她似睡着,又似醒着,整夜都是浑浑噩噩的,梦里总是觉得林晖在吻她,醒来摸着自己的唇,感觉还是酥麻的,简直羞愤欲死。
偏偏蓝彩虹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半夜发梦,在那里呻吟,蓝一心真想把蓝彩虹给丢出去。
蓝水月一如既往地,睡得跟一座石像似的。
蓝一心乱糟糟地,过了一夜,又过了一天,晚上照样去上晚班。
凌晨下班的时候,她不敢再有丝毫的磨蹭了,赶紧地跟着下班的大潮一起走向摩托车停车场,却意外地在入口处看见林晖。
几个相熟的护士看见林晖的目光注视着蓝一心,都摇着蓝一心的手臂调笑:“哟!一心!是来找你的吧?个子够高大,身材够威猛啊!皮肤很白啊!不是本地人吧?”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笑,蓝一心无法装作不认识林晖的样子,只好说是朋友,那几个人就认定非是男朋友不可了,于是挤眉弄眼地各自取了车子,都回去了。
蓝一心磨磨蹭蹭地走到林晖面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送你回家。”他说,言简意赅。
“我没事。其实不用这样。我以后会小心一点,跟着大家伙一起下班的。”
“你们医院没有宿舍的吗?”这么大的医院,又那么多的人要上夜班,没有道理不安排宿舍啊!
“有的,但是大家都是附近的人,都回家,我也就回家了,久了就习惯了。”
其实这么久了,都没有问题的。半夜时分,很多交班的人上班或者下班,路上也是还有人的。
“这段时间不太平,”林晖说,“以后下晚班都是我接,上夜班都是我送。”
“这——”不太好吧?
林晖却不再说话,接过她手里的钥匙,直接坐上去开火了。
蓝一心无法,只好坐上去,在后座。
她的车子是女装摩托车,比较娇小玲珑那种,林晖的身材又高大,他在前面一坐,就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了,剩下一点点小空间,蓝一心再怎么缩,也缩不到哪里去,除非她有神力悬浮空坐在后面,不然身体的前胸,还是要贴着他的后背,再说他完全没有要保持距离,往前面坐过去一点的样子,蓝一心默默地挨着他,感受着皮肤上他传来的温度,又脸红了。
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在路上不疾不徐地行走着。街上行人稀少,车辆匆匆,都是赶着回家的。
路灯已经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昏昏欲睡,半明不亮的。行道树在寒风中飒飒地响,告诉人们这是隆冬的夜晚。
可是蓝一心完全不觉得冷。
她全身都是热的。
因为林晖,全身都是热的。
她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吻。
似乎,该跟他算一算帐?可是怎么开口啊?他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她突然提起,不是很尬尴吗?还是不要提起了吧?可是不提,她又在那里胡思乱想的。
真是要死了!蓝一心默默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它们在狂舞的寒风中已经是纷纷乱乱的了,蓝一心再怎么扯,它们也是理不顺的。
一辆摩托车在林晖的前面行走着,车上是两个女孩子,后座的女孩子背着一个和蓝一心一样的黑色双肩背包,蓝一心正无聊地看着前面那个背包,想着和自己的是不是同一个牌子的,突然一辆男装黑色摩托车呼啸着从侧面上来,车上也是两个人,男人。
后座的男人在经过前面那一辆车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去,猛地一拉后座那个女孩子的背包。女孩子惊叫一声,从摩托车后座摔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