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那人的手越过床头,从抽屉中拿出什么。动作优雅得很……整个过程像慢动作,可冉雪竟然没有时间去吐槽旅店的“服务到位”。
她早就知道顾泠澜精致到宛如精雕细琢的瓷人儿,可现在,这个瓷人儿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好看到让她升起一丝羞耻之心,是羞耻。这早就不是她的第一次了。但这一次、这一次,她脸红心跳,局促不安,就像个16岁的少女,对将来的事情带着惶惑,以及弱小的,令人难以启齿的羞涩。
“我以为你不是第一次了。”顾泠澜看出冉雪眼中的羞涩和惶惑,笑了,吻上那双眼。
最喜欢那双眼睛啊,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通澈清明的,带着让人心动的明媚,像是经历再多的事、越过以“一生”为度量的时间,也不会蒙尘。他只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用整颗心包住她。
手心竟然有汗。
冉雪不敢再看顾泠澜,她感到肌肤正慢慢地升温,这样的温度沿着经脉顺利地传达到她的脸上,映着嫣红。顾泠澜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她抬头,张口咬住他优美的锁骨。空下来的一只手抬起,犹豫了一会,终于绕上那人略显单薄却仍然有着力感的肩膀。
那就放纵吧。
就当醉生梦死。
直到很多年以后,冉雪还会记起当年的那场放纵。那个温柔的男人吻着她,握着她的手,抬起她的后颈,那样的姿态,真的像面对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宝。而她就陷入了那人的温柔目光中,溺进去,几近窒息。
这世上,还会有谁能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呢?
是揉进骨子深处的疼爱和宠溺啊。
“很舍不得,冉兔子,我舍不得你……”顾泠澜在冉雪耳边轻声呢喃,冉雪迷乱着,手指扣上顾泠澜的蝴蝶骨,那句“舍不得”里有多少情、多少意,她没听清,只看到眼前朦胧着,唯一清晰的只是那人的眼眸。那人的眼眸竟然还是清明的,安然的,那些澎湃的情绪全压在了那层薄薄的冰下。
我其实多想和你走到最后。
冰层终于破裂,融化了的,淹进冉雪的思绪里,搅和得天昏地暗。顾泠澜却仍然温柔地、不着痕迹地诱导着她,仿佛他的气息能让两人心安。两个人一起发烧,意识像在海面上浮动,波浪一层一层地漾过,拍打着,把理智通通打湿,沉进了最底层。
渐渐地,她听得见他的心跳。
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两人的心跳声逐渐地融为一体,有节奏地,有力地,跳动着。竟然带着那么几分挑逗的意思。竟然像青涩的初恋,还感到紧张。
在那一刻时,冉雪终于忍不住羞耻地咬住顾泠澜的锁骨,齿关紧咬,直到口腔内萦绕起淡淡的血腥味来。谁来,堵住她的耳朵吧!这个声音真是太羞耻了!冉雪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在顾学长面前发出这样……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
“唔……学、学长……”冉雪从一片迷乱里竭力稳住声线,硬生生扯出一段支离破碎的句子,“言学长那……还有……唔,夜宵?”
不专心的丫头!顾泠澜迅速堵住冉雪的嘴,难得的霸道让这个吻都带上了血腥的味道。那双分明通透的眼眸迅速漫上了氤氲的水雾,明明的,蒙蒙的,欲哭的。顾泠澜看了,再次吻了上去。
被吻到满心满眼接氤氲了浅粉红的朦胧,冉雪才感到那人难得的,有了比她更高的温度的手指,安抚地摩挲着她,然后听见他俯在自己耳边低低的哝语,竟然被她听出了些许抱怨:“不管他。”然后他又说,“认真点。”
认真。
由不得冉雪不恼火,她愤恨地抬头,咬住顾泠澜的锁骨。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人的节奏,鼻尖泛着薄汗,肺叶里的空气涌上嗓眼,拉成了婉转入骨的声线。痛感已经逐渐变得绵长,取而代之的是灼热。
都说医生比常人更了解身体构造。
邓小平爷爷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冉雪就用自己亲身“检验”了这条真理。天知道……她这位美貌精英的顾学长在医学院时,生理科和妇产科修的是几分?
紧握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冉雪整个地环上顾泠澜的肩膀,迫不得已地跟上他的节拍。视野渐渐模糊成一团,天花板上那盏吊灯也恍惚得不见了形体,她眼里的世界里开始弥漫上白茫茫的雾。
黏腻感混杂着摩擦,冉雪的脚背勾得快绷断,终于失掉了声线中最后一份矜持:“那就……做到底啊……我才……”才没那么容易认输呢!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顾泠澜嘴角挑起一丝温存却又微凉的笑。然后,他们掀腾得天翻地覆。
那晚上是怎么结束的,冉雪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她只记得她最后,死死抱着那人的脖子向他求饶。总算知道为什么人总说医生不是最合适的恋人,却是最适合的情人……平时温柔文雅的顾泠澜,到了床上简直就像一把刀,犀利而准确,以自身行动来实践医学院所学。然后……然后,她就登仙了。
高潮时冉雪甚至还迷迷糊糊地想,至少顾医师的床上功夫和他的职业一样,神一样的,犀利果断,拯救众生,还能带她羽化登仙。
那晚完事后她被顾泠澜抱着进浴室,暖黄色的灯光莹莹地落在那人的发梢,然后滑落到浴缸里。冉雪抬起头,迷迷蒙蒙间看到那人的睫毛下敛着薄薄的一层浅光,她魔怔了心思,便抬了手,覆上他的眼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扩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