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小鹿越过溪水，穿过村庄。她经过的地方会长出青藤，但青藤往往在半途中便化作青烟而去。
如果房屋里透出灯火，她会尽量轻些再轻些，以免招致村民的驱逐。
小鹿在玄微森林停下。
鹿形化作人形，通过抚摸大地召唤而来的玄微子为她照明，星辰般的玄微子在寂夜的森林里闪烁着。
“小鹿女，”一个声音蓦地响起，“你迷路了吗？”
因为受到惊吓而四处逃散的玄微子最终遁入大地。无尽的黑暗重现。
小鹿女凝望着面前的黑暗，手心因为紧张总是不停冒汗。她说，“不是。”
他顿了好一会儿，问：“是鬼谷子派你来的吗？”
小鹿女的背上冒出冷汗，一些原本与她毫无干系的东西在脑子里乱撞。
他有一双翅膀。
他曾经救下险些被杀死的小鹿女。
他霸占了这个地方。
他杀死了闯入这里的村民。
他看不见。
他知道小鹿女在找一朵云。
……
小鹿女咬了咬还带着点泥土的手指，说，“我来找那朵云。”
他俯下身，翅膀贴在地面。
“上来吧，小鹿女。”他说，“我带你去找。”
小鹿女安静伏在他的背上，被他带离地面，在树木间穿梭。
小鹿女问，“你看得见？”
他的回答顺着风飘进小鹿女的耳朵里，“我看不见，我是一个睁眼瞎。”
一支箭蹿过他的手背，带出一簇血花。
他不吭声。
小鹿女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飞行平稳如常。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不属于玄微森林的人会如此熟悉这里。
小鹿女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第二支箭射穿他的右腿。
他不吭声。
小鹿女的手在颤抖，她说，“你……你真的知道云在哪里吗？”
他说，“我见过那朵云，见过它被掩埋在地底，见过……”
第三支箭射中了他的翅膀，他朝下坠去。
小鹿女被青藤接住，稳稳落在地面。
他说，“我见过你。”
一阵风在小鹿女怔愣之际将他带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问，“他死了吗？”
伤感袭上心头，和破碎的记忆一起。小鹿女说，“我……我没有看见一股怪风把他卷走……没有听见弓箭穿透身体的声音……也没有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熟悉这里……我没有……没有很难过……没有东西从眼睛里溢出来……我不是鬼谷子派来的……我没有想要为了保护村民杀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