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九坐在车里,修长的右手已经恢复好了,奇迹般的没留疤,在手边的扶柜上轻轻的敲着,眼神流露着不耐烦
林海不接电话,之前可不会这样
还真是爱瞒着,什么都要瞒着
江辞九左手拿着手机,在手里漫无的的转着,银发有几缕散在面前,衬得她肤色极白,有些病态
过了很久,又开始下雨,打在面前的挡风玻璃,雨声让江辞九的心更烦躁
江辞九低着头,拨出一个陌生号码,没人接
她本就没多大耐心,在雨天更是压不住心里的暴躁
从副驾驶捞过电脑,是盛仪走之前还给她的,骨节分明手指不停敲在键盘上,输出一串串代码
安静的等着电脑加速
突然,车窗被人敲响,有些沉重,江辞九目光敛了敛,把电脑扔在一旁,嘴角染着些嘲讽的笑意
祸不单行,一个个都按耐不住
没点耐心就想空手套白狼
那人左脸有道疤,额头上也是缠着纱布,看起来一身血腥
“叮――”系统完成进度百分百,江辞九没理窗外的那群人,又拿起电脑,打出一行字:真不接?
“咚咚――”车窗外的人不死心,明明看她上了车就没下来过,那一定还在车上
江辞九微微眯着眼,猛地打开车门,那彪汉就被撞飞了,躺在地上闷哼,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楼青云从车后出来,手背在身后,眼里带着欣喜,他可找她找的辛苦
藏了这么久,楼家入驻上京还不愿露面
江辞九靠在车上,巡视了眼所有人,喉间溢出一丝低沉的笑声,她双手插兜,风衣的领子被她立起来,下巴藏在风衣里
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藏满死寂的双眼
楼青云站在她不远处,身旁的人打开另一辆车,弯腰说“段小姐,请”
江辞九眯了眯眼,眼里没什么情绪,倒也没怀疑
楼青云可不敢动她,论辈分,他可是她的哥哥,她要是死了,楼威不会放过他的宝贝儿子
弯腰进去,司机望了眼楼青云,楼青云眼神示意他“先把以歌送去,我们随后就到”
江辞九斜睨了他一眼,低头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林艳气的肺都快炸了,她当然知道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是谁
但她实在没想到,江辞九竟然黑了她的手机
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三个字,她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江辞九在打字时的桀骜和嚣张
江辞九语气懒洋洋的,听起来心情还不错“张夫人,好日子倒是过的安稳……”
林艳听出她语气的讽刺,听着就刺耳“江辞九!你到底想干什么!知道我过的不错就别来打扰我”
江辞九靠在后座,指尖轻点在自己手旁的车门上,没跟她多说“我外公呢?”
林海她倒是没多担心,是个中年男人,不会出什么大事
倒是她外公,很久没见了
林艳安静了一瞬
江辞九心底一沉“嗯?”
林艳回神,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说“你外公好得很,不需要你个白眼狼多管闲事,只有你不去打扰他,他就能长命百岁!”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江辞九自嘲的笑了笑,林艳到底是讨厌她,离了婚就迫不及待的扔了她
怎么样林老先生也是林艳的亲生父亲,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吧
江辞九没多想,心底的那颗大石头也落下了
到红绿灯说话停住了,江辞九看见窗外有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儿眼睛大大的,布灵布灵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棉花糖,另一只手牵着老爷爷
像极江辞九小时候,她一直喜欢寒暑假,因为在那一两个月里,是没有家暴的,是没有谩骂的
有的只是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掌,牵着一双稚嫩的小手
没有走遍春夏秋冬,但走遍大街小巷
江辞九收回视线,揉了揉眼,觉得眼皮有些烫
魅夜酒吧
此刻虽是下午四点,但因天气阴暗,一直灰蒙蒙的
楼青云停在她身侧“走吧,以歌?”,没关系,他不信她软硬不吃
江辞九压低了帽檐,一张脸完全被帽子和衣领挡住,马丁靴上沾染着水,风衣上也有些雨水的清新味道
106包间
房间里有五彩斑斓的光,营造刺激,只能听见里面传来男人们兴奋了叫喊声“你不是牛逼?不是嘴硬吗?”
“快!叫老子叫爸爸,叫好听了我就让你滚!”
“你叫啊,怎么?想守住你那点不值钱的尊严,还是觉得你能撑过去?”
……
江辞九靠在门边,微仰起头,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上衣基本被鞭子抽碎了,只像个烂布条耷拉在肌肤上
可男人就是不愿意叫出声,就是不愿意求饶,不愿意被人侮辱
倒是有骨气
楼青云依旧站在江辞九身侧,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眼里划过震惊
楼青云以为她是看不下去了,张口刚想出声制止,只见江辞九抬起右手挥了挥,示意他闭嘴
楼青云愣住,他还真以为江辞九变了呢,结果还是这个冷血的模样
好像是感受到门边那抹冷冷的目光,躺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看过来
江辞九逆着光,带着黑色鸭舌帽,她身后闪起的光映在她的风衣和她的侧脸上
就这么一幕,惊艳了他整个人生,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他都刻骨铭心
江辞九收回目光,看着楼青云“找了我这么久,是让我来看戏?还是想送他去Q83.当陪练?”
楼青云听她说完不由得多看她两眼,她这次说的话算是这五年来最多的一次
不过面前人目光淡淡,让人惊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能让人感受到那刻意收敛的寒意
楼青云笑了笑,望着躺在地上的人,语气充满玩笑“以歌,你看他...和你...是不是很像?”
一瞬间,江辞九的目光彻底凉下去了
很像,这也是她停下来观看的原因
和她在石油厂被打的经历很像,但那群人还没丧心病狂到撕未成年衣服的地步
可是那两个多月里,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那些,还是那群人给她准备的破大衣,上面全都是血
她却穿了很多天,以至于很久,她都觉得自己很脏
精神错乱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能闻到那段时候自己身上散发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