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合纵?”蒙恬问
“嗯。”
“哪五国?”
“赵、魏、卫、韩、楚。”
“看来秦军这回要吃些苦头了。”
“对秦军没自信么?”嬴念笑着说。
“这次与魏国的战争,到最后他们连援军都没有,所以我估计着这次我们已经把魏国的生力军都灭掉了,所以这次魏国来的不过是一些杂兵,卫、韩两国没什么威胁力,楚国好像在春申君的带领下改革了多年,现在应该编练出了一支新军,这是威胁,另外我秦国已经放养了赵国五年,赵国的元气自然有所恢复,虽然太后是赵国人,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纵使是亲人间也会打架,所以赵国也是威胁。”
嬴念耐心的听着蒙恬说。“你看,你还是关心秦国的,你只是不想在军队了罢了。”
“额……”蒙恬一时无语。
“哈哈哈,你这脑瓜还是挺好用的,以后就是我的狗头军师了。”嬴念开心了。
时候不早,二人又聊了会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五国合纵之事,在蒙骜率军围攻濮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当时秦军深入魏地,魏军自知不敌,魏王知道国内已经没有兵力能够再调动了,无法只能求救各国,各国刚开始没有任何表态,楚国以刚与秦国结亲为由拒绝了;赵国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韩国自知国力弱小,既然大国没有表态,自己也就不敢出兵,韩国深怕蒙骜回军之时把它灭掉;齐国宫室并不像参与进中原的战争了,就想偏安一隅,所以也拒绝了;至于燕国,此时被赵国打的,丢失了好几座城池,没心力帮助魏国。魏国无奈到求救于卫国君主,这卫国君主不知道说他傻还是励志,居然同意了魏王的请求,不过看其他国家都没有表态,也就按兵不动了。
魏王深感无助,甚至有了亲自征兵,打算带领魏国最后的壮年人去与秦国血拼,不过这时魏赵的女儿魏颜站了出来。信陵君魏无忌当年娶了平原君赵胜的妹妹,之后生下了魏赵,当年信陵君窃符救赵之时魏颜刚刚出生,信陵君救了赵国,但是得罪了魏国,于是便在赵地生活了十余年,后来因为魏国被秦国打的太惨,魏王才想到了信陵君,这时才召回了信陵君,信陵君常年思念故国,很快便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大梁,接着就率领五国联军打败了秦君。这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魏颜已经十八岁,她的童年都是在赵国长大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去赵国搬来救兵,魏王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让魏颜去赵国试试了。
魏颜到了赵国,先去拜访了赵易,企图通过赵易(平原君之子,赵姬的父亲)的渠道面见赵王,甚至她也想过通过赵易与赵姬搭上线,年轻人总是有一股子冲劲。魏颜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找到人帮助魏国,同时也是为了救她的父亲魏赵。赵易并不想管这种事情,找了个由头便打发了魏颜,魏颜无法,只好去赵国王宫门前跪了一日,赵王深感这个姑娘不易,但并没有属意派兵帮助魏国。不过这件事被赵王的儿子公子迁知道了,这个公子迁很讨赵王的喜欢,但是他的个人作风很是问题,于是他便找到了魏颜,并说如果魏颜同意嫁给他为妾,那么就会派兵救援魏国。魏颜此时没有别的办法了,悲切之时只好决定嫁给公子迁,她现在不想放弃任何一缕希望。
公子迁收了魏颜为妾,赵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赵王什么也没说,公子迁虽然品行不端,但他却是个能做事的人,他好钱财好美人,但只要满足了他的这些欲望他就会做事,同时身边也因为赵国公子的地位自然的聚集了不少人,相比之下公子嘉为人清高,自然就很不讨赵国臣子的喜欢。赵王深明这一点,暗中已经属意公子迁为下一任赵王了,清高的人虽然品行俱佳,但对于现在的赵国,什么作用也没有,赵王希望他的继承人既是人精又有野心。
公子迁十分喜爱魏颜,所以自然也就满足了魏颜的要求,既然结为亲家,那么魏齐就是他的老丈人,哪有不救的道理,但是公子迁并不傻,他不会蠢到直接派兵去救援魏国,他想了另一个办法,在秦赵边境制造事端,妄想着给秦国施加压力逼秦国退兵,然而结局却是加速了蒙骜的进攻步伐,很快秦军就攻入了濮阳,杀了魏赵。公子迁的做法不是没作用,赵姬看到了赵国的举动,便并没有让秦军继续进攻,毕竟赵姬自己的父母还在赵国邯郸,不到万不得已赵姬不想与赵国打仗,所以说公子迁答应的事至少做到了一半。
列国没想到秦军用了两个月就攻克濮阳,并进一步逼近了魏国都城大梁,本来这些国家都以为秦国与魏国会打上一年呢,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于是,各国就开始通过外交手段向秦国施加压力,赵姬与吕不韦见到这番情景,下令让蒙骜回军,他们深知再打下去容易形成孤军深入的局面。不过列国并没有就此结束,外交手段只是障眼法,各国在背地里开始了相互联络,决定再次合纵攻秦。公子迁之前因魏齐战死在魏颜那里丢了面子,这次五国即将合纵,便为了找回面子决定派遣自己派系的大将军庞煖,庞煖的家族与魏国是有渊源的,其祖上是魏惠王时期的大将军庞涓,所以这个人去帮助魏国再好不过,另一方面这个老将军刚刚大败了燕国的老将剧辛,可以说是老年成名,综合因素下,赵王也同意了由七十岁的庞煖带兵前去合纵。
赵王并不傻,他知道之前公子迁在胡闹,但是胡闹的也有道理,秦国越来越强大,赵国从燕国夺土地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秦国发展的速度,于是赵王就决定改变前任赵王的策略,决定与秦军作战了,之前的闹剧就权当是对于秦国的警诫了。楚国见到赵国派兵支援魏国,自己也就表态要帮助魏国,楚国的大权虽然把握在芈增手上,芈增也是不想找麻烦的,但是春申君想去合纵攻秦并且说动了楚王,于是春申君便决定带着他编练的新军去参与合纵,卫国见到赵楚都表了态,便直接把部队开到了大梁附近作为保卫魏国的力量;韩国同时也表了态,对于韩国来说,夹在各大国之间,他是没有说话的权力的,周围那个国家打仗都要经过他,韩王对此很是无奈,只能尝试着压宝,感觉哪边势力大就站在哪边。
合纵的消息是瞒不过秦国的情报网的,嬴念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赵姬。本想着到了冬月接下来的日子能请闲一些,没想到匈奴乌氏倮这时候却来了咸阳,无奈,只能去调查他了。匈奴自被麃公打回了大漠之后,的确是消停了两年,但是由于旱灾,匈奴人为了生计无法便从大漠中又走了出来,秦国此时的重心都在中原战争上,便放了匈奴一马,毕竟他们再发展二十年,二十万秦军出长城也可以把他们消灭。右贤王部看秦人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索性便开始与秦国做生意,按理说匈奴幼子应该在自己的部族内呆着,但是为什么乌氏倮会跑到咸阳。
“你在想什么?”蒙恬问嬴念。
“我在想这乌氏倮为什么来到咸阳。”
“他的地位很尊贵么?”
“他是匈奴右贤王的幼子。将来应该会承袭右贤王的位置,而且,匈奴的幼子历来都不会离开部落。”
“那么他来咸阳应该是调查什么,刺探军情显然不可能,如果说为了出来玩,我觉得不太相信。”蒙恬若有所思道。
“是这么个理。所以我一直都在跟踪他,那天在酒楼就是为了靠近他们听听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这乌氏倮既然是幼子,那么他的哥哥们呢,他会不会是来找人的,当时麃公打完了匈奴,可是带回来了很多的奴隶。”
嬴念有点惊奇蒙恬的这个想法,不过既然没什么头绪,那么不妨一试,于是就命人调查乌氏倮的家庭情报,知道了他只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劳儿爱。这一下子,嬴念懵了,与蒙恬说完,蒙恬也懵了,这劳儿爱与嫪毐的名字是一个音,嫪毐现在已经是这宫城中的总管了……两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追踪乌氏倮,看看是否真的如此。然而两人没想到,乌氏倮却找上门来了。
这乌氏倮不是傻子,那日在酒楼就知道了秦人在调查他,于是找人保释了他之后,就来了元华阁,因为他分析,在秦国只有元华阁会调查他。乌氏倮进了元华阁也不废话,直接就表明了身份向女倌人说了到来之意,女倌人不知道之前的事情,看了乌氏倮的金腰牌,知道他所言不虚,按照惯例对于这种尊贵的客人她们都要先引入内室。另有侍从告诉了嬴念,匈奴人乌氏倮来求见元华阁主,嬴念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决定带着蒙恬去看看。
“匈奴乌氏倮拜见元华阁主,您是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照亮人前进的方向……”乌氏倮在背着客套话,这时抬头一看惊了一下“你们?”
“是我们,你来元华阁有什么事?”
乌氏倮没想到元华阁主如此年轻,而且竟然亲自去调查自己。“您是草原上的太阳,之前实我唐突了,还望阁主恕罪。”
“无妨,你这不是跑来元华阁了么,还是说说你要干什么吧。”
“阁主放心,我对秦国没有敌意的,我只是来找我的哥哥。”
“秦国的奴隶市场那么大,这可如大海捞针一般。”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听闻秦宫中总管的名字叫嫪毐,而我的哥哥叫劳儿爱,所以想着会不会是一个人,希望元华阁主能为我引荐下。”
嬴念思虑了一下,这事情确实如蒙恬所说了,瞅了瞅旁边的蒙恬,心里想着果然是天才。蒙恬此时没什么表情,毕竟之前被乌氏倮的人打了一顿。
“你可有你哥哥的画像,我比对一下。”
“画像是没有,不过我哥哥长得高大威猛,是草原上的美男子。”
“还有其他特征么?”
“额……倒是有,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乌氏倮脸上很是纠结。
“你说吧。”
“阳物甚伟。”
这时蒙恬给嬴念递了个眼色,示意可以了。
“这个特征倒是少见,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好,多谢元华夫人。”乌氏倮便走了
嬴念看着蒙恬知道他有话说。
“按乌氏倮说的这个特征,这嫪毐很有可能是他的哥哥,不过关键点并不在于认亲,在于嫪毐还是不是男人,如果是那么就是淫乱后宫,如果不是那么之后怎么办,嫪毐是秦宫总管,若真是匈奴人,让他们二人搭上线,这秦宫中的安危可就不好办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如何与太后去说这件事。”
听着蒙恬的念叨,嬴念知道这确实不好办,想了想决定还是什么也不做的好,没必要主动去捅破某些事。其实达官显贵们看到嫪毐都很惊奇,这么样的美男子怎么就入了秦宫,但是大家都不说破,现在赵姬权势正盛,谁想去触霉头呢。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嬴政。
嬴政在这一年里并不是无所事事的,前线在打仗,嬴政在王宫内也弄了张战区图,跟随着战报“看”完了这一仗,嬴政从刚开始心里清楚一件事,这次打完魏国,那么列国肯定会继续合纵,嬴政想要提前整军打合纵军队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赵姬还不想让事态扩大,就一直压制着嬴政的想法,嬴政无奈就只能继续读书,他让李斯找来了许多韩非写的文章,仔细研读,深感帝王权术的重要性,可现在他能做什么呢?
嬴政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虽然看着军报,可是每天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看着韩非的篇章倒是能研读,但是也还是坐不住,因为他现在想要的是权力,而不是再被圈养于宫中,偶尔敏代会来找嬴政骑马出去玩,但是嬴政还是感觉不快乐,权力!权力!权力!嬴政现在只想要一些权力!赵姬把持着朝中大权,嬴政自然没法干预,所有的事情都是设置好了一样,廷议上的事情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嬴政只需要说“嗯,知道了,好,就这样办”,嬴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傀儡。
嬴政深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宫中势力,可是自己刚刚亲近一些的侍从,基本上很快也都调走了,身边最后还是只有赵高一人,赵高现在把法律背的是滚瓜烂熟,这一点很让嬴政欣慰,而最让嬴政欣慰的是赵高会说两面话。赵高的心是偏向嬴政的,但他同时是太后派来的小“卧底”,赵高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嬴政手里,所以自然会心向嬴政,但赵高不是傻子,他需要向太后汇报嬴政做的事,赵高总是挑些闲事来说,而嬴政自己的想法赵高常推脱说嬴政不信任他,这样也算是对赵姬太后有交代了。赵姬知道嬴政的心事重,所以也就没有怀疑过赵高。嬴政看到了自己身边的人一旦与自己亲近就被调走,自然暗中调查了下,发现了背后的黑手是嫪毐,那么属意嫪毐这么做的自然就是赵姬了,嬴政对于赵姬现在慢慢的产生了敌意。
秦军战胜归来,嬴政很开心,更让嬴政开心的是,弟弟成蟜在这场战斗中功勋卓著,嬴政此时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不如与弟弟亲近,说不定能帮助自己获得些权力,所以在成蟜回来后,嬴政整日与成蟜呆着,成蟜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起。赵姬知道这件事,但是也没法管,只能暗地里给华阳太皇太后下绊子,华阳则隐忍了下来,赵姬一时也不知道拿这两个小孩怎么办,索性就由着嬴政了,毕竟无论成蟜和华阳老太太怎么做,最后都不会威胁到赵姬的权势。嬴政与成蟜交好,自然知道了更多关于打仗的事情,于是便想着在朝廷上说一些什么,但是在朝堂上他刚一开口,赵姬就打断了他,并宣布廷议散会,嬴政无奈,心里对赵姬的不满只能进一步增加。
嬴政真的没有对嫪毐起疑么,其实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嫪毐有问题,但是表面上他并不表现出来,还是嘻嘻哈哈的,去赵姬住处时,并没有多看嫪毐两眼,因为当年在赵国的时候,她就看到过有其他的男人来赵姬住处,嬴政虽然深深感到不齿,但是手中没有权力,只能隐忍了,嬴政的身上有着很强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