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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宫

《选东宫妃配敕》

敕谕礼部:

皇太子年及婚期,宜慎简贤淑,以为之配。尔礼部其榜谕北京、直隶、南京、凤阳、淮安、滁州、河南、山东,于大小官员民庶之家用心选求,务择其父母行止端庄、家法整齐女子,年十四至十七、容貌端洁、性质纯美、言动温恭、咸中礼度者,有司以礼,令其父母亲送赴京。钦哉!故谕。

一道旨意,天下所有14岁至17岁的女子都暂时停止婚娶,我当然也不例外。父亲本想去向礼部申请免掉我的选拔,可是礼部却以我尚未婚娶为由不准。

但是我也不担心,因为想要成为朱佑樘的太子妃实在是——太难了。据我所知,太子妃的候选人有5000之多,经过层层筛选,从中选出身材、相貌、仪态、步姿、皮肤、性情都相当出众的,这不是“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的美人还真的不行。

这日一早,我便乘了一顶二人小轿到了宫门口,一位小黄门引着我来到西内的一排偏殿,这里已经立了好几排等候检选的少女。

几个品级稍高的内监把我们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序,一番察看后,把那些过于高矮胖瘦的少女淘汰。

第二天,内监们又和第一天一样将我们列队,仔细察看了每人的五官、头发、皮肤以及音色、仪态。这一次又淘汰了近一半人数。接着我们被太监们用尺子细量了手足,考察了步姿与风韵。经过此步,我们大约只剩下了初入宫时的五分之一,队伍瞬间空空荡荡了不少。

这时,我瞥见队伍的前方有二名女子,年龄相仿,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婀娜,面容姣好,垂首含羞,屏息静立,不正是朱滔滔和岳德熙嘛。

滔滔也正好瞧见我,拉了拉前面的岳德熙,德熙看到我也很高兴,向我轻轻挥手致意,又向我往队伍的行首位置努努嘴,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瞧见了昂首挺胸的蒋新兰。蒋新兰似乎感觉到我们正在看着她,用余光瞥了我们一眼,又迅速恢复了昂首的模样。

不多时,一位身穿绯红色蟒衣的中年太监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仔细看了,只见他衣着与之前所见内侍都不同,衣襟左右绣着两条行蟒纹,袍裙当膝处还饰有横条式云蟒纹装饰。

边上的小太监立即唱念道:这位就是咱们司礼监韦公公!见过韦公公!大家整齐地行了个万福礼。

韦公公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咱家在此先恭喜各位姑娘,一会儿自有宫内年长的教养嬷嬷来给各位验身。经过今日这关,三日后,由东宫太子妃和皇太孙亲自典选,一位皇太子妃,一位亲王妃,便从你们中当中选出,所以,咱家在此先给诸位道喜了!”

原来不只是朱佑樘选妃,还要“顺便”给一位亲王选妃。只是这韦公公并未明说是为哪位亲王选妃。

带着满腹疑团,我就被叫到名字,进入了西内一间暗室。室内有两名嬷嬷,其中一人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命令道:请去除衣衫!我不明所以,久久未动。

其中另外一人看着我,面色含笑解释道:“姑娘莫惊,入宫待选,都是这样的,要验个明白,才能入内。”

这紫禁城还真是规矩多,我眉头微皱,但也不敢发作,只盼快些走完过场好早点“赐金回家”,于是横下心来,尽褪衣衫。

那嬷嬷一边仔细打量,手中一边拿着一把玉尺:“肩广一尺五寸,臀视肩广减二寸,颀秀丰整,口若朱樱,修耳悬鼻,皓牙细洁。”

另一个嬷嬷则详细记录下来。

好容易盼着一切都结束了,这才得以暂时歇息。

“蒋新兰、朱滔滔、张韶龄,你们三个分住一室!”一个小黄门来宣布这三天的住宿分配结果。

就这样,我与这两位一面之缘的“熟人”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朱滔滔跟蒋新兰以前就熟识,拉着我对蒋新兰说:“新兰,这是张大人家的女公子,上次我们在英国公府见过的。”我对蒋新兰行了个万福礼:“蒋小姐好!”蒋新兰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对我回了个万福:“张小姐好!”

滔滔看我们两人不想互相深交的样子也不再强迫,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活泼的岳德熙来,谁知滔滔告诉我德熙已经“赐金归家”了。我正要细问,蒋新兰却插道:“她那个爆脾气,动不动就与男孩们打在一处,女孩的容貌身体却不珍惜。”

朱滔滔点点头,说:“德熙小时候玩耍时不小心跌伤了手臂。”接着在自己上臂处比划道:“这儿不小心留了一道疤。”

我了然了,早知道来之前也弄一道小疤痕,这样也可以提早结束这趟莫名的选拔。

“早点归家也是好事,反正左右德熙这性子也不适合在这紫禁城里生活,待我归家后我们再一起作伴玩。”滔滔见我沉默以为我为岳德熙可惜,安慰我说。

“是啊,你也迟早是要“赐金归家”的。”蒋新兰对滔滔说,见我不解,解释道:“太祖皇帝遗旨“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滔滔出身成国公府,这门第太高也不是好事。”这语气竟也十分真诚。

朱滔滔倒是不在意,笑道:“太子与兴王我从小便见过,只觉得他们犹如自家兄弟一般,所以并不觉得十分可惜。”

滔滔又眨眨眼对着蒋新兰道:“皇太子不仅英俊潇洒,而且才学武艺都是一流,更难得的是,府中并无姬妾!”

只见蒋新兰神色忽明忽暗,独自走进内室,留下我与滔滔面面相觑。

我见新兰走远,拉着滔滔问:“这次不仅给太子选妃,也是给兴王选妃吗?”

滔滔惊奇道:“你竟不知?”

“是四皇子——朱祐杬?”我问道,这不就是万贵妃想要替代朱佑樘的皇子吗?也就是上次宫变的主角之一啊。

“不是他还有谁,能跟太子爷一起选妃。”朱滔滔道,又瞧瞧蒋新兰进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新兰到底钟意哪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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