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一群少年下山,来到友朋小吃。
胖叔叔出门招呼道:“你们回来啦?快进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哎?那个谁,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一边说着一边撩开门帘,看了一眼角落里停放的自行车。
“叔叔,你说的是不是王太行?”段续耀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那边是他的自行车,你们看看是他的吗?”
赵达出门瞥了一眼说:“是他的车子,我跟他总是一起放学,他的车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达,你们没有碰到他吗?”
“二姨夫,我们几个一早上山,一直爬到山顶,然后又下山一路上没有遇到王太行。”
旁边的李婷婷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望向段续耀,段续耀跟她的目光短暂交接后说道:“叔叔,我好像看到了,但是不太确定。追了一截,没追上。”
“赶紧给他家里打电话!你们谁知道他家的电话号码?”
段续耀掏出手机,找到了太行家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一早,一队警察带着警犬出现在友朋小吃,询问着情况。
太行妈妈一边哭着,一边埋怨着胖叔叔:“就他一个小孩,你怎么能让他上山呢?”
“是是是,对不起,我也劝他了,可是他不听。我也不认识他,也不能做更多了。”
太行妈妈又对着一旁的段续耀抱怨:“你一个小屁孩子组织什么爬山?也没家里大人跟着。”
“对不起,阿姨,我们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他来,我以为他不来了呢。那么多人总不能一直等他一个吧。”
“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吗!?”太行妈妈哭着,一个温良贤惠的女人此刻好像一个泼妇。
“信……信号不好,就没打……对不起,阿姨。”段续耀说话也带起了哭腔。
“太行妈妈,这事也不是我家续耀一个人的错。现在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去找人吗?”段续耀的爸爸用温和的语气说着。
一伙儿人在段续耀的引领下上山了。
“警察叔叔,就是这,站在这个位置,看那个小孩儿的背影像是王太行,我没有看到他的脸。我当时喊了他一声,他就跑了。”
“你当是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
“说实话,小朋友。”
“续耀,你告诉警察叔叔。”续耀的爸爸说道。
“我,我在小便。”段续耀的目光四处查看周围,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躲避着什么。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那……”
警犬的鼻子嗅着周围的气息,朝着山坳的小路走去。
穿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终于来到了山谷的一片空地。警犬似乎不安起来,夹起了尾巴。
警察们握住了手枪,也在那片空地。
“刘队,你看这是什么?”一名警察找到一片布条。
太行妈妈哇哇地哭了起来,说:“那……那是我家太行的背心。”
“刘队,你看这里,有血迹。”
“取样。”
“刘队,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刘队看了一眼,说:“先收起来吧。”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一切线索似乎就在这里中断了。乌云布满了天空。
“收队吧。再在这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太行妈妈已经控制不住了,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天上亮起了一道闪电。
警察拍了拍太行妈妈的肩膀。
这天夜里的雨很大,雨水清洗了整个森林。
太行的爸爸接到电话,急匆匆往家赶。
检测结果出来了,血迹是属于王太行的,而那毛发是金钱豹的。最后定案:王太行被金钱豹吃了。消息传出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去爬清凉山了。
太行的爸爸打了太行的妈妈,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家暴。
后来,听说李婷婷跟段续耀分手了。她去市里读了一所寄宿制高中。
再后来听说每年的那一天,段续耀都会去他第一次拥抱李婷婷的地方烧纸。
世界二
我从那石卵的裂缝钻了进去。里边的黑洞洞的,我摸索着往前走着。外边的野兽和里边的黑暗把我夹在中间,只觉得全身注入冰水。我一步步往前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我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
本来就全身疼得要命,这下可……唉?怎么身上不咋疼了?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景色都亮了起来,周围的世界异常丰富,似乎眼睛都应接不暇。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只要用心去看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而我的身影如同一条长长的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大。但是每一个细节似乎又都像是定格的画面。
那个画面,婷婷趴在桌子上,对!那天她胃疼得特别严重之后好几天没有来学校,后来我问她,她说去医院了,胃穿孔。明明我那么心疼,为什么没有做点什么?!我好后悔,竟然没有去看望她,哪怕只是说说话,安慰几句。我真的是头猪!
心中后悔越厉害,那画面越清晰。画面越来越大,仿佛整个环境就像是初二那年的教室。
“婷婷你怎么了?”
“我有点胃疼,趴一会儿。”
她那可怜的眼神,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马上就要放学了,爸爸今天要回家,妈妈一定准备好多好吃的。
“婷婷,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我爸一会儿来接我,你先回家吧。”
我回头看看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教室里的灯越来越明亮。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一步步走出了教室。我回头看看婷婷,她的头在桌子上,眼睛看向我。
“婷婷再见!”
“再见……”李婷婷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
我好后悔,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大脑里乱乱的,可两条腿已经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来到了自行车棚前。
第二天,我不由得总是瞟向婷婷的座位,一直等不到那个可爱熟悉的身影。
婷婷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来学校了,我好想打个电话给她。可是我一个初中生,给她家里打电话,还是个女孩子,万一被她爸爸妈妈接了,我该说些什么呢?会不会怀疑我?
我从本子上飞快撕下一张纸,分成两块,一块写着:“打”,另一块写着:“不打”。
“不打”
这张纸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我觉得这就是天意吧。不打就不打了吧,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在好好照顾着她。
新的一个学期到了,我们上初三后换了个很有能力的班主任。班主任要分桌,这次分桌的方式是自愿。也就是说,大家去教室里自由坐,然后遇到冲突的再公平调整。上这么多年学,第一次遇到这样有个性的老师。
婷婷坐下了,她旁边还空着,我好像过去坐到她身边呀。我犹豫着……
我靠!段续耀一屁股坐在了那里。段续耀可是我的好哥们,我要是过去跟他抢,估计他也能让给我。
可是我却走了过去说:“老段,跟我坐一桌吧。”
“跟你坐一桌有什么好处呢?”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让你抄作业。”
“太行,要不我跟你坐一桌吧。”李婷婷笑嘻嘻地说道。
“孙佳莉,你来坐这里吧。”我对着门口的孙佳莉说着。
孙佳莉学习也很好,是个有些文静内向的女孩儿。她没有说什么,估计她对于座位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女孩子就好吧。
李婷婷瞪了瞪我,小声说:“孙佳莉可不会让我抄作业,反正以后我要抄你的。”
我红着脸,脑袋里嗡的一声,这一幕好像哪里见过。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升学考试。我考完最后一科,从教室里走出来,在走廊里翻查着练习册。
“终于考完啦!”走出教室的段续耀伸伸懒腰。
“续耀,你考得咋样?”我站在走廊,一边翻着习题册核对着卷子上不确定的答案,一边问着段续耀。
段续耀一把夺过我的习题册扔到了垃圾桶。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不满地走向垃圾桶。
续耀挡在了我的面前,说道:“你还看它干啥?卷子都交了,就算是错了你也改不了了,还弄得自己的心情不好。”
我的头嗡嗡的。
……
我跟段续耀走在去网吧的路上。
“太行,你看那是谁?哈哈哈,改天再去网吧,我请你!”还没等我回话他就跑向了前方。
我有些头疼。
为什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总感觉发生过呢?
……
一直到我再次钻到那个石卵中,看到我的人生就一条蠕虫一样,而最后的地方冒出了一个枝杈,那个枝杈连接到了我上初二那年。
我明白了!
我轻飘飘的身体向后退出了那个地方,不再去看那些丰富的亮晶晶画面,那些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我”这条蠕虫也缩进了这个内容近乎无限丰富的视界里。
慢慢地,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一片。只摸到脚下有好多枯树枝一样的东西。
我又摸着墙壁往外退了退,从石卵裂口可以看到,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摸摸包里还剩下一些干粮和水。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走了出去,然后又用石头一块一块地把洞口封住。那块暗红色半球形的大石头掩藏在茂密的植物中。
背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只觉得肚子里有些饿。
顺着掉下来的路,战战兢兢的往上爬,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吧。我又来到了那片空地,传来一阵嘈杂声。心想不会那豹子还在吧!我悄悄地掀开灌木丛的树叶,吓得我一个趔趄!卧槽!
“汪!汪汪!呵嗤~呵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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