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耳畔,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的高山,满山的翠绿仿佛是一件绿彩霞衣披在了大山的身上,悦耳的鸟鸣在山中吟唱,翠绿的枝叶在风中随着鸟鸣的乐曲荡漾着绝美的舞姿,像是下凡的绿衣仙女,跳动着仙舞。
而除此之外,便是潺潺的流水声,这声音听起来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自己也融入这自然之中,随风而动,随地而行!
在大山的高处,瀑布飞腾而下,像是百万雄兵奔腾不息,那宏大的气势有着吞并山河的气概。古来云游之人皆欣赏着瀑布的飞流直下,心中也仿佛看见了天下雄师的壮阔。
而此山之高,山峰插入了云层,这瀑布如同天河之水飞流而下!山峰之顶,云雾缭绕,好似世外仙境,宛如一根顶天之柱,拉开了天与地的距离。
此山名曰“隐山”,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山隐于天地之间,远远看去若隐若现,宛如海市蜃楼一般,只有真正临近山脚之下,方才辨清了高山的真伪。不知古来多少隐士修行之人静修在隐山之中,更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对其歌颂诗篇。
山中常有走兽出没,飞鸟走兽也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大山寂静,这里好似飞鸟走兽的天堂,没有争斗没有烽火狼烟,有的只有平静,有着潺潺流水,有着翠绿草木,深居此处,天下则都与之无关,这里如同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却少了久违的人烟。
而在高山之顶,云雾缭绕之间,一座凉亭也因隐山而添写了几笔神秘色彩,凉亭比起高山显得分外渺小,像是巨人身上背着一个蝼蚁一般。
凉亭并无太多的装饰,是由山中石块搭乘,在这隐山之上,倒是显得格外应景。也如同是这山中自然留下神奇一笔。
凉亭之中,一张石桌摆放在最中央,四周还摆设着四个石凳。石桌之上,一张棋盘落有黑白数子,这是一张残局,仿佛在等待着有缘之人破解。
而向来空旷的凉亭今日却多了两个意外之客,二人一老一少,老者双鬓斑白,长须足有一尺,满脸慈祥之色,定睛看去,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像是隐居深山的仙人一般。
而少者古铜色皮肤,双眼如清泉一般,他精神抖擞,真如初升朝阳一般美好。在当今美男层出不穷的时代,男子算不上俊美,却也异常的迷人,与老人对立而坐,就好似仙人身旁的仙童。
一老一少皆目视着棋局,时而落下黑白子,似乎他们所有的兴趣都在这棋盘之上,隐山之中,棋局摆弄,倒也算的上是一件妙事。
而再看棋盘,黑白子错综复杂,二者难见高下。看似摆动着棋盘,又如同摆弄的是当今整个天下。如两军交战,单看棋局,就仿佛在心中萌生兵马血战之景,这与当今兵荒马乱的乱世倒是没什么不同,血刃争锋,皆不互让,烽火狼烟自是横烧遍野。
老者之棋,看似步步皆无杀气,却也皆是夺命之棋!而少者之棋,看似气势磅礴,满是凶煞戾气,却也煞中带柔。二者之棋,皆步步高深,如此棋艺,倒也棋逢对手。
正当二者棋局正比试不相上下之际,少者突然抬起头,他看了看看着那一副慈祥的面孔,少者不由眉头紧皱,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少者忍不住开口道:“司徒老前辈,听闻你云游四方,且不喜与人来往!今日来这隐山当真令我万分惊讶!我想司徒老前辈来此,不会只为了与在下下棋切磋吧!”
听到少者的提问,老者依旧面带笑意,他平静的说道:“叶少侠!这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初十风云轰动京城,逼退十万魏兵,怕也数载了吧!”
少者一听,点了点头,“三年了!三年前魏军南下,我十人联手诛杀魏军征南大将军,从此一夜成名,江湖称为‘十风云’,与您老‘一绝顶’齐名,倒也万分荣幸!”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十风云一绝顶!天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而今时态转变,十风云也已经褪去了锋芒,有人深陷朝堂,有人隐与民间!虽各有名号,却早已不如当年!唯独叶少侠不同,你本可借此机会大展身手,可却偏偏要隐与这群山之间,倒是令老夫都颇为惊讶啊!”
少者轻声一叹,“我叶凌云与您老一样,厌倦了江湖争斗,做个闲云野鹤倒也颇为自在!司徒空老前辈,您此来到底什么目的?可是有大事发生!”
司徒空点了点头,他那慈祥的笑意开始收敛,转而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样子,只见司徒空无奈的轻声一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叶凌云一眼看来就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司徒空缓缓开口道:“这次来老夫有一关于京都的消息要告诉你!叶少侠,你可识得周通?”
叶凌云听的一头雾水,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认识!镇江丹徒县令周大人是鄙人的故交,也曾对我有一饭之恩,是百姓父母官,也是当世少有清官,一心为民,令人敬仰!听闻他名声远播,被升任京都建康,担任京都府尹一职,也算是大展宏图了!”
而司徒空突然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他……死了!几月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全家连同仆役一百二十口人,无一生还!”
此话一出,叶凌云立刻僵直了下来,全身微微发颤,那手中的棋子也骤然滑落,摔打在棋盘上,叶凌云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看得出他的心里已经再遭受了五雷轰顶的疼痛!
“不可能!周大人是个好官,陛下不可能不知,在建康城之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朝廷命官!老前辈可莫要开此等玩笑!”
叶凌云全身微颤,一个劲儿的摇着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心中带着惶恐的面貌。
司徒空捋了捋胡须,无奈的轻叹道:“老夫怎会拿人生死说笑?此言当真,是我司徒家密报得来!老夫想你与周通周大人是故交,也应该知晓此事!”
叶凌云全身微颤,他看了看司徒空,有些惶恐的说道:“唉!当真世道浑浊,周大人清明自然会与人结怨,敢在建康杀人定然也是权贵所为!我曾经离开建康城之时,曾发誓再不回建康!这一次,看来要失言了!司徒老前辈此来只为传一消息,怕不是吧!不知司徒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司徒空眉头紧皱,忧愁的说道:“没错!我此来是还有其他目的!如今京都三大世家,兰陵萧氏、太原温氏与河东裴氏争斗的不可开交,更是参与了夺嫡之争,朝堂也分成了萧、温、裴三党!司徒家虽也有些根基,但比起三大世家根本难以媲美,所以若你要回建康,老夫想请你替老夫保司徒家的平安!”
叶凌云苦笑道:“周大人的仇我会报,我会回建康查明真相!但司徒老前辈所托怕是多心了,我不过一介武夫,如何保全一个家族啊?何况我无权无财,入建康也是一片空白,怕会辜负老前辈所托!”
司徒空却分外坚定的说道:“不!你可以,你是十风云之一,当初曾引起建康风云,而今也定然可以!十风云中,最值得托付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可老前辈被江湖尊称一绝顶,当今天下无人能敌,由您自己保全,岂不更好?为何要托付我一个外人?”
叶凌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司徒空的实力连建康皇宫中的大内高手都忌惮,由他自己保全自己的家族自然再好不过,托付给他实在有些令人感觉奇怪!
而只听司徒空无奈的说道:“我老了!活不了几个春秋了!司徒家需要一个保护神,而你最合适不过!不知叶少侠能否答应?”
叶凌云点了点头,“叶某定竭尽全力,司徒老前辈也请放心,只要叶某还活着,定然会保司徒家周全!”
司徒空微微一笑,将一块玉佩放在了石桌上,司徒空说道:“拿着这块玉佩,它可号令司徒家门中子弟,关键时刻也会成为你的保护伞,你们互相保全!司徒家会成为你查明周大人灭门真相的最大助力!”
叶凌云捡起了玉佩,定睛看去,这玉佩像是一块令牌,上面刻有“司徒”二字,玉佩外侧刻画着游鱼戏水的场景,这就是司徒家的家主玉佩!
叶凌云自然识得,他见此不由大惊,当他抬头看向了司徒空的时候,却发现司徒空早已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叶凌云看了看玉佩,又抬头看向四周,他不由心中一沉,他知道司徒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希望他可以保全司徒家,而是司徒家可以保全他!而周通的死却也注定席卷一场风云!
叶凌云将玉佩放入怀中,他起身向着刚才司徒空坐着的方向一拜,不由喃喃自语道:“司徒老前辈,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