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条灰色的腰带,许如风一干人脚步沉重地走出监狱大门。
“怎么办,如风?”杨大卫无奈地望着许如风。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慕槐就像变了一个人。”许如风摇了摇头。
“那,跟斯羽,你们俩谁去说?”刘刚看了一眼呆呆的两个人,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指着对方:“你!”
“你能说会道,这个工作你最适合了。”许如风指着杨大卫。
“什么啊,你和她认识比我早多了,你熟悉他们所有的事,这事啊,非你莫属。”杨大卫跳开一步,急急地说。
许如风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护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刚走进悦来宾馆的大厅,就看到斯羽已经站在那里了。许如风刚想把手中的护腰向后藏一藏,斯羽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的脸上挤出一股不自然的笑。
“那个,嗯,那个……”他几乎不敢看斯羽的眼睛。
斯羽盯着许如风手上的那个护腰,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但她还是颤抖着问:“他……不要?”
许如风点点头,立即又摇摇头,神色慌乱。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吧。”杨大卫急急地替许如风解了围。
半小时后,他们四人来到了许如风的家。环顾四周,斯羽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叹。一个多月前,自己就是在这里知道了那些可怕的真相,今天,同样是在这里,不知道又有什么可怕的事等着自己……
“喝点什么?”许如风立在酒柜边,面向其他三个人问。
“乾宇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吧。”刘刚根本就没有要在客厅坐下的打算,急急地说。不待其他人反应,他已经一摆手,迅速离开了许如风的家。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杨大卫清了清喉咙,说:“我,来杯白水吧。”然后不着痕迹地坐在了客厅稍远的角落。
“你呢,斯羽?”
“也白水吧。”斯羽在看到刘刚匆匆而逃的身影后,心中的不安就加深了。
“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是不是慕槐……”
许如风抓起进门后放在一边的护腰,递过去,说:“这个,慕槐说……他不需要。”
斯羽默默接过护腰,淡淡地问:“他,还说了什么?”
“这个……”尽管天气还很凉,许如风的汗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瞄了一眼躲得远远的杨大卫,心中已经把这些临阵逃脱的主骂了个遍。
“没事,如风,不论他说了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你照直说。”斯羽的表情是淡定的,尽管拿护腰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她看向许如风的表情却是坚定的。
“他……”许如风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狠狠喝了两口。那种高度数的烈酒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勇气,他抬起头,望向斯羽:“他说,他……不想见到你。他还说,如果,你在,他……情愿留在监狱……”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但真的面对斯羽,许如风还是结结巴巴的。
斯羽的脸色煞白,拿护腰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是,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样淡淡的,带着一点笑。
“就这些?”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就……这些……”许如风不敢去看斯羽。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说的,我要亲耳听他说。”斯羽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这……”两个人为难地对望一眼。
“如果他能当着我的面,说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会尊重他的决定!”斯羽的语速依然很慢,但异常坚定。
“好吧。这事我去办。毕竟,下周法院就要宣判,我不希望因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那些事影响这个事。”杨大卫在一边冷静地说。
“斯羽,其实,也许……”许如风想说点什么,但一时竟有几分语塞。
“我知道,如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慕槐之间的事,必须得我们自己去面对,不管,结果是什么!”
“哎,你们啊……”许如风看了一眼一脸坚定的斯羽,只能仰天长叹。
只一天后,斯羽的要求就通过外围的传递,到达江慕槐的耳中。
“你打算怎么办?”晚上齐晓宁查房的时候,江慕槐淡淡地把这个事说给她听了,她立刻就忍不住问江慕槐。
“我已经答应她了。”江慕槐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不打算见她,要让她死心么?”齐晓宁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今天一天反复想过这个问题了。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不见她,她是不会甘心的。要让她死心,我还必须得去见她。”江慕槐说得决绝,转过头,伸出手,“晓宁?”
“在这儿……”齐晓宁连忙拉住那只手。
“你会不会帮哥哥?”
“当然。不过,我能帮你什么呢?”
“帮我……演一场戏!”虽然江慕槐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江慕槐的声音却透着浓浓的疲惫与苍凉。
“演……什么戏?”不知怎么的,齐晓宁的心中掠过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来,你坐近点,听我给你说。”江慕槐无神的眸子动了动,抓住齐晓宁的那只手加了些力,就像是怕齐晓宁走了一样。
“其实,你需要做的很简单……”感觉眼前那个人影似乎又向自己这边坐了些,江慕槐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这……行吗?”当齐晓宁终于听完床上这个男人的“计划”后,脸上的表情复杂。
“你……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了。”江慕槐闭上眼睛最近,他特别喜欢这样做,让自己提前感受那份没有光的生活。
“可是……”
“没有可是,晓宁,这是唯一的选择。至于原因,我想上次,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江慕槐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非得这样做吗?”齐晓宁小声地问,转向江慕槐,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小,江慕槐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她的方向。
她只得提高声音再问了一遍。
江慕槐点点头,说:“必须这样做!”
“可是……”齐晓宁依然犹豫着。毕竟,她明白,自己一旦按江慕槐说的做了,一切也许再无可能挽回了。她不想病床上的男人失去生命中的最后一缕光。
“没有可是。晓宁,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最多,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一定!”
齐晓宁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决然的男人,心中划过最深重的一种痛。 这个男人,他那双好看的眼中分明还有眷念啊!可是,因为它再难聚焦到某一个点上,它的主人就要生生地掐断那还残存的光……齐晓宁的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滴在自己的手上,那只拉着江慕槐的手的手上。
“晓宁,不要哭……”江慕槐抬起手,想给齐晓宁拭去那些泪,但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的视线让他的手只能是茫然地在空中没有目标地抓了几下,然后颓然地放下了。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在包里摸出一张手帕,慢慢地摸到齐晓宁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递过去,苦笑着说:“哥没本事给你擦眼泪,你,自己来吧。”
看着面前那双无助的眼,那双颤抖的手,齐晓宁挣脱江慕槐的手,捂着自己的嘴,跑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