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陈府近亲所说,陈小小外婆家在辰州隔壁的沅州芷江县,外公一家是当地的大姓张姓,沿着沅水边上稍一打听就可以找到了。
沅州,跟永顺接界的地方有座客栈,招摇的杏黄旗,喜迎八方来客,有了前面辰州问路的尴尬,邓天硕请潕做了向导,凡事要开口的都交给潕。
沅州跟辰州的地貌没有多大差异,都是高山急水,短小精悍黑黝黝的汉子,连客栈的小二都是充满了侵略性的眼光接待三人,直到潕开口说了什么,那小二接了一句,小二才乐呵呵的把我们让了进去。
“沅州的人比我们那里还要排外,要不是有我在,他把我们当成了本地人,说不好就会拿蛊来招待我们了”潕大咧咧的说着,似乎并不在意小二听到与否。
方不觉好笑的看着装作小大人样子的潕,当即赏了一个爆栗,痛的潕又是捂着头,又是捂着崩开的腹部处,眼泪直冒。
邓天硕排开桌上的砂碗,自顾自倒了一碗茶水,对着二人说道:“这次别喝酒了,吃完就走,这不是良善去处,我们还是外地人,就算潕也不敢说就吃透了这片土地!”
“别!我可以不吃饭,你吃饱时我就也喝完就好,不然万一起了冲突,我就不能过瘾了”方不觉越说越小声。
潕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说到:“不用太担心,这里我也经常来的,只要不是山上的苗人下山来,我们就都是安全的,沅州普通人跟辰州也一样的,蛊术不是谁都可以掌握的”
方不觉打量着客栈里的人,看到里面的人都是穿着短裤短背心,跟邓天硕的穿着打扮倒是几分相似的,只是黝黑的皮肤下大多是绷起的肌肉线条,想起师傅提起过的远古三苗,方不觉转头碰了碰潕,潕扭过头来看着方不觉,轻声说道:“搞哪样?”
“怎么突然变腔调了?”方不觉感到有趣,玩笑到。
“这是沅州本地人说官话的腔调,你们也可以多学学,说不好以后会用得上”潕老神在在的说道,
对面的邓天硕点点头,忙说是,有道理。
方不觉看着把两坛酒放在桌上就离开的小二,突然贱兮兮的问潕:“三苗是不是真的啊,还是说只是神话故事?还有你们赶尸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干着索契他们阎罗殿的活计?”
“昨天我就跟你说过了,别在辰州方圆百里内说鬼神的不是!搞不好就会惹恼一些老祖宗的”潕脸色煞白的看到方不觉朝着自己的后方痴痴看着,露出一脸惊容,当潕也转过头去,看是什么新鲜的时候,只是瞟了一眼后桌的东西后,刹那间转过头来,伸手把方不觉的头压低,沉声道:“别看那老人的眼睛,桌上那条蛇你也别盯着看”
方不觉撇撇嘴,不满的说道:“苗人?”
“巫师跟他的巫灵!”潕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看着方不觉探寻的目光继续说道。
“不会有错的,我看到我家乡那片的巫师就是这个气息,不过他的巫灵是头豹子,赶尸匠只是巫术的一个细支,但是也是需要极强的天赋才能继承的”说着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三苗不是在武陵山脉吗,怎么辰州、沅州都有他们的影子?”邓天硕淡淡地说道,也是瞟了一眼左边桌上的那条仰起脖子的蛇。
“呵,历来的官府朝廷都视我们苗人为蛮人,这个世间估计只有少部分清醒的人知道,武陵山这边的蛮人其实还有苗人,一切阴谋诡计是灭杀不了一个种族的,尤其那还是一只坚毅的种族”
“哦,你对当朝官人不满?”方不觉挑眉问道。
“没有,我也读过几年书,我都只当自己是华夏子孙,我也不喜欢自称苗人,哪怕现在有些官吏不作为,哪怕有些地方依旧发生着肮脏的事情,我不怨的,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潕突然正气凛然挺起胸膛说道。
“说的好!”邓天硕举起扫了七分满的茶水,示意潕干了面前的酒碗。
方不觉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扭头看向那条盘在桌上一大坨的黑蛇,那大蛇本来软趴着的蛇头突然又立起,冲着方不觉一阵吐着蛇信子,“嘶嘶”声听得方不觉一身的鸡皮疙瘩,放不觉的贱性兴起,又扭头看向那边,跟那条大黑蛇来了个对视,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倒是没有被那黑蛇给吓住,便大着胆子冲着那黑蛇坏笑了一下,谁知,那黑蛇仰起头回应了一个向人一样形象的坏笑,那狭长的眼睛,方不觉突然转头,正襟危坐,心里直嘀咕“索契啊,这莫不是你家亲戚吧”
“激励秒分解打开萨克打算考会计,帕卡?”
突然自潕的身后传来一一阵问询声,方不觉只听到,那人重重说了“怕卡”两字,于是转过头看向潕的身后,只见那桌只有一个老人,跟一条仰着头吐着信子的乌黑大蛇,那老人满脸沟壑,拄着拐杖,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看向这边。
潕闻言便是一颤,回了一句本地话,说完起身就走了过去搀扶着老人,再坐下,两人轻声说着方不觉听不懂的话,方不觉的余光看到他们二人时不时的看了看自己二人的方向。
半晌,只听到老人爽朗的笑了起来,潕也跟着笑,目送老人离开后,潕带着一脸兴奋回到方不觉二人的身边,还没坐下,就兴奋地说起:“好消息!我知道你们朋友的外婆家在哪了,还有,还有神医果然也在沅州,那老者就是芷江三苗其中的一支部族长老,他说神医去过他们寨子找草药”
潕一口气说完,当即提了酒坛就灌了一口,继续说道:“就是奇怪,那老人家为什么听我说到你朋友外婆姓梁的时候,他一阵大笑”
邓天硕笑着接过小二递来的菜肴,笑呵呵的说道“那倒省事了,等见到人了就知道了,别说了,先吃饭吧”
方不觉转动着眼珠,狐疑的看着潕,突然问道:“你们这儿骂别人王八蛋是不是说怕卡?不是我说,刚那老头开始时是不是骂邓天硕呢?这倒是方便,两个字骂出三个字的意思”说着灌了一口酒,冲着邓天硕大声喊道“邓天硕你个怕卡”
潕憋着笑,往嘴里猛地装饭菜,邓天硕只是专心的冲着桌上的肉食较劲。只感无趣的方不觉看着客栈里那些盯着自己的黝黑汉子,暗自摇头,心里诽谤“真是愚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