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觉、邓天硕救走潕县汉子后,索契如何脱困解释自不用说,就如他所说,他不愿意的话还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一一片竹林里的一条小道,三骑身影快速穿过,正是方不觉邓天硕潕县汉子三人,方不觉突然开口说道“哟~潕你确定你说的神医在沅州?可别让我们陪你瞎逛!”
那潕县汉子名叫潕,取自他家乡的潕溪,他说他不配有姓,尽管他也视他父亲若神明。
潕轻扯了下腹部松散着的渗出血来的纱布,苦笑一声说道:“我不确定,但江湖上传言,神医是在沅州露过面的”,声音中些许疲惫,也是,一路行来,已经晕厥了三次。
“不觉,不要用这种方法来集中他的精神,他都说了,腹部中的是巫蛊之毒,撑得下去的....”邓天硕看着十七岁少年摸样的潕刺客忸怩起来,不免唏嘘,那可是个提着刀剑就敢上去扑杀那些批了狼皮的凶恶官差啊,可又无法让人忽略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个事实。
“就你聪明!”方不觉“恶狠狠”的刮了邓天硕一个白眼。看着无辜的潕,轻扯嘴角,始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时间三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总是不合时宜不分场合提出不宜话头的方不觉没让人失望,在潕明确表示过不要问我潕县的事,我很烦的态度下,方不觉一点都没察觉到不适,转头就问“你说你们那么大个县城就没个读书人吗,竟然能容忍献祭孩童这样的事情连续发生那么多年。这得去掉多少孩子童?”
果然,潕一听到潕县、孩童、献祭这些字眼,头低的越来越矮,脸越发的黑了下去,很明显在压抑什么,嘴角都不自觉地抽动。
邓天硕总是骑在前头,回头望向并排而行的两人两骑,给探头询问姿态快要挨到潕身体的方不觉甩了一个手里把玩的松子。
‘噗’
松子打在方不觉的头上,引得方不觉一阵挤眉弄眼,以无声的表演抗议。轻甩了拳头,嘴巴一撇,像只斗鸡一般,端坐在马背,曲颈向天歌。向潕努努嘴,意思是我不是怕你,我是照顾病号。
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潕突然抬起头,看着转过头来的邓天硕,两双眼睛对了一起。邓天硕柔笑道:“你别太在意不觉说的话,他没脑子的”,邓天硕,看到那双对上来的眼睛里,有无尽的悲痛,恐惧,加上那幽幽绿光,纵是邓天硕这样的体制都觉得一阵冰冷。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只是..只是在想怎么开口~”潕说着的同时,眼睛里已经能够看到一片寒光,两颗并不突兀的门牙死命的咬破了嘴唇,一片鲜红。眼中的绿光大盛,眼角竟然滴出黑红色的血液。
方不觉吃了一惊大皱眉头,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暖心暖肺的笑挂在嘴边上,一只手掌稳稳的拍在矮自己半个头的潕的结实的肩膀上,重重的说道:“兄弟在,不用怕,我们值得你信赖!嗯”
邓天硕本来冷脸看着脸上多少有点怜悯,听方不觉,看方不觉,刹那变得另半边脸是低眉菩萨,一半是怒目金刚,很难想像一本正经的稳重的邓天硕会做出这种表情。
潕苦哈着一张脸看着邓天硕那丰富的就像脸上挑了油彩的优伶,花花绿绿的,哪怕只是跟这个威武阳刚的的男子相识半天,他也知道,这不该是他会有的表情,可翘起嘴角的方不觉倒是一点不违和。
潕又看了看方不觉那认真严肃的神情,突然在心中荡起一股暖流,那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潕旗下也有两百来号人,大多时候,潕只是做出结论和决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的触碰,潕觉得哪怕是潕旗里的兄弟庆祝而喝的最开心的那个晚上,都没有今天这种感觉。
潕清了清嗓子,要让自己说话声尽量不带边陲小县的腔调,他从来都觉得,别人用心对你,你要还以真心,所以潕很喜欢方不觉,他有几乎潕所追崇的一切所谓大丈夫的气质,所以哪怕它并不能喝酒,也是一碗一碗的下肚。
“方大哥,再给我一碗酒,我要冷静下才能讲出那些事”呼的一下,潕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不觉举起酒坛扬在潕的头上方,左边嘴角勾了勾,左眼跟着眯了眯,一副小子你很上道的样子说道:“酒有,但我要简单纠正一下”
方不觉看着潕不再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咧嘴一笑,微仰着头说起:“一,不要喊我方大哥,要么就叫名字,要么就喊我大哥,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大哥小哥的,而姓方的又比你大的太多了,我不吃这个亏,别人能有的我不稀罕”
“再有就是,喝酒就提坛子,漏了多少我不管,我只是想我兄弟要有豪情。”说着又上下打量着邓天硕,仿佛要重新认识说你好我是……的样子。
方不觉这暴脾气,说着就提着酒坛口撞在潕的胸口上,洒落几瓢的酒水在潕的裸露着的胸口上。等他接过去后,轻声哼了句“再好不过的就是我兄弟不要只顾解饿!”。话一说完,邓天硕一缩脖子,冷眼瞪着方不觉。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发出声来
潕板着脸,苦着嘴巴,撑开一边完好的嘴角,一两一两的含着酒坛口灌了进去。眉头皱的那叫一个紧。
‘痛快!哈哈’半晌过后,潕倒扣着酒坛口朝着方不觉晃了晃。得意的朝着方不觉努了努嘴。使得方不觉一身鸡皮疙瘩,这样的少年还真是未来可期啊,满眼的邪淫悄然浮上。
“哦~”潕抻着口气打了个酒隔继续说道“潕县的王青山是魔鬼,他跟他的手下做的都是吃人的买卖!”像是鼓足了勇气,整个声音满是颤抖。
“潕县,潕县那十八村每年两次的祭祀,一年七十余个孩童被祭祀,为求那风调雨顺,求得鬼怪魔神降幅,众人商议通过决议,可是他们并不知晓大河大江里另有乾坤,我父亲,我父便是亲入水底见识那些贼人事先安排好了的老羊肚皮编织的气袋来做手脚,沉入水的幼童还没看来得及呼喊,就会被水里的安排的水鬼扯下去,运往不知之地再开脑取精血、刨心肺。再由各地的暗桩分散运往各路分赃点,知道做什么吗”
“该死?”方不觉突然蹦出一句惊世骇俗的惊叫。
“贩卖?”邓天硕淡淡说道,只是眉头紧锁不曾舒开。
方不觉看向潕时,只见他米粒大的汗珠突突突的冒出来,打湿了一片衣襟,双目堕于虚空,喃喃发声,恐怖绝伦。
“烹煮油炸啊!”潕说完这几个字,已经绷紧的心绪突然崩裂,无力的透露着。
“畜生!”
“牲口!”
方不觉、邓天硕二人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的”稳重如邓天硕,哪怕方不觉横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半分脸色。。
“因为我父亲~就是那时的解剖匠人之一~啊不要!”潕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眸下睑通红如火烧,接着浑身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陷入自我防控中。
“食人的买卖?不觉!难道是?”邓天硕对着方不觉那双清澈的眼眸不敢置信的说到。
“哦豁!没错了,应该就是他了”方不觉低头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