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咸鱼烤”松口,葛根日里四处奔波,夜里躺在床上转辗反侧,看着葛根一圈一圈瘦下去,桂兰疼在心里。
桂兰担心,这样折腾下去,有朝一日会把葛根骨架折腾散。
担心和忧虑,促使桂兰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背着葛根去求“咸鱼烤”。
桂兰趁葛根去找小姑的时候,去找“咸鱼烤”。
桂兰鼓起勇气,走进金家,“咸鱼烤”坐在椅上在逗白雪玩;“咸鱼烤”把烟嘴插进白雪嘴里,要白雪抽一口,白雪紧闭嘴巴,不抽。“咸鱼烤”说,抽一口,明天加一只鸡大腿,白雪还是不抽。
“咸鱼烤”看桂兰进来,不逗白雪玩了,他拉下脸俨然问:“谁叫你来的?”
桂兰说:“自个要来的。”
“咸鱼烤”问:“啥事?”
桂兰说:“心里替葛根憋屈,同你说道说道。”
“哼,你一个护工,要同我说道,”“咸鱼烤”冷冷一笑,“回到你的病床边去吧。”
“东家,我叫你一声东家,不是把你当成主子,我是职业素养,懂不。”桂兰毫不客气说,“虽说我现在不做护工了,但我没觉得做护工下等,你拿有色眼镜看人,你也得看看自个,你不就是一个卖咸货的吗?你比我们做护工的也高不到哪里去。”
“咸鱼烤”不耐烦说:“甭东拉西扯的,有屁快放。”
桂兰说:“你不地道,做人的地道。”
“咸鱼烤”问:“你啥意思?”
桂兰说:“我问你,你为啥要同葛根过不去?”
“咸鱼烤”说:“关你屁事!”
“咋不关我事,”桂兰说,“葛根是我老公,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咸鱼烤”说:“你几时变成班房客老公了,我咋不知道。”
“你女婿孝还是不孝,你心理比谁都清楚,除非你抹着良心说话。”桂兰看“咸鱼烤”装糊涂,就不同他计较,她把话拉回到葛根去美国的事上。“我不过是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直肠子性格,有说得不妥的地方,多耽待点。本来是没我事的,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东家,就算我求你了,放葛根一码吧。”
“咸鱼烤”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是班房客叫你来求我的?”
桂兰说:“我是背着老葛来求你的,要是老葛知道,肯定不让我来。信不信由你”
“咸鱼烤”说:“哪你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桂兰从“咸鱼烤”话里听出一点名堂来,问:“要说是老葛叫我来求你,你是咋说法?”
“咸鱼烤”说:“还是你从哪来回哪去。”
桂兰说:“东家,费了这么多口舌,等于没说。”
“咸鱼烤”说:“本来就没你的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东家,我看你不但不地道,还不讲究。”看“咸鱼烤”这德性,桂兰一肚子气鼓上来,“葛根不过是你女婿,他如此这般服侍你,你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依顺你,尽力满足你,就是你亲儿子也未必能做到。”
“咸鱼烤”说:“要是我娇娇在,会服侍的比班房客好。”
桂兰说:“你这脾性,你娇娇在,第一个懒得理你。”
“咸鱼烤”说:“放屁!”
桂兰心想,“咸鱼烤”脾气大,不能反着捋毛,得顺着捋,于是,桂兰调整说话方式,她看“咸鱼烤”杯中的茶水快要见底,就提起茶壶给他加水。
“咸鱼烤”说:“没事你可走了。”
桂兰说:“我说,东家,有个事呢还真得同你商量商量。”
“咸鱼烤”说:“说。”
“葛根是你女婿,同时也是我老公,”桂兰说,“你呢得靠他养老,我呢得靠他吃饭,说到底,咱俩都得靠他过完余生,你说对不?”
“咸鱼烤”说:“有点道理。”
桂兰继续说:“咱得保护他,爱护他,否则,咱这口气还没彻底咽下时,就没人可靠了。你说,人半死不活地活在世上有多痛苦。”
“咸鱼烤”点点头:“理是这个理。”
桂兰窃喜,觉得“咸鱼烤”进了她设定的套路。
“你说,车开久了是不是要保养,我说,葛根也得保养了。”桂兰捡严重的亚健康方向说。“自从上次葛根给你煮蚕豆芽晕倒,老说乏力,夜里咳嗽咳的我心惶背热,医生也说了,葛根不能再劳累,否则就难说了。老话说的好,不听医生言,吃亏在眼有。我担心,葛根再像牛一样做下去,咱俩都没了依靠,我呢,身体还行,自理没问题。你就惨了,谁来服侍你,到时,你只能喘着粗气喝西北风。”桂兰咽了口唾沫,“东家,我在想,葛根是我老公,我不能眼看他病倒,我代替葛根服侍你几个月,葛根在幕后指挥。”
“不用,服侍我,外人插不进手。”“咸鱼烤”淡淡说,“得班房客服侍。”
桂兰说:“要是葛根真倒了,谁服侍你?”
“咸鱼烤”说:“真倒了,好啊,可早点去陪娇娇逛阎王殿。”
桂兰自以为“咸鱼烤”钻她套路了,没想到,“咸鱼烤”出招,给她来个反套路。
桂兰碰一鼻子灰走出金家宅院,狠狠说:“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