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宛初拒绝了月牙的服侍,自己回到寝卧
拿出压在箱底的南王夫正装,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穿在自己身上,墨发盘起一个复杂的贵夫髻,轻抿红纸
镜子里的人,贵气逼人,只是更似一具木偶,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得体大方,遵循着皇家礼仪
确保装扮上挑不出任何错处之后,虞宛初站起身,抚平身前的褶皱,拉开门,手垂于腹部,乘坐马车向皇宫而去
他很疼,心脏窒息的疼,生死蛊乃所有的蛊类里最难求的一类蛊,以下蛊者的精血喂养而成,与中蛊者命数相连
他还没死,就证明伽罗南玖性命应是无虞的,可是他还是担心,死蛊这么疼,生蛊肯定更疼
只是这一次他不敢莽撞,秋猎的事他没有勇气经历第二次,他深知,不会再有第二个伽罗南玖不顾一切的挡在他身前,为他披荆斩棘了
马车在宫门前被叫停,“女皇有令,无诏不得入宫”侍卫面无表情的执起长枪阻拦
虞宛初抬手阻拦月牙不服气的质问“你们回去吧”这是他一早便料到的结果,这一趟,注定不会顺利
说罢,撩起裙摆,端端正正的跪在宫门正前方,这是世人第一次认识到虞宛初,他有男子的温婉,有大将军的坚韧,更有为人夫的孤勇,他不是最好的,但他确实当的起一声‘南王夫’
沉默规矩的把手叠放在腹部,“虞氏,求见女皇”
对着宫门的方向,深深拜下,心上有多担心,脸上就有多平静,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身后的月牙不发一语的陪着虞宛初跪着
女皇接到禀报的时候正在批奏章,将毛笔扔在一边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便让他等着”
若非他,她和玖儿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女皇从未认为自己错,她认为伽罗南玖向往自由,就不会让她被朝堂束缚,她认为伽罗南玖本性纯良,就不会让她沾染血腥,她认为伽罗南玖恐有危险,就不会让她有参与危险的可能
那日秋风萧瑟,森严的宫门前,玄紫色的身影从下午跪到夕阳西下,没人为他求过半句情
转眼两个时辰已过,虞宛初了然的看着波澜未起的宫门,疲惫的垂下了眸,双膝早已麻木不知痛觉
他在等,等女皇心慈手软,能让他见伽罗南玖一面,结果是,他输了
伽罗南玖自晕过去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狰狞的伤口遍布后背,纵是太医见惯了残肢断臂也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那是怎样的伤口啊,血迹干涸,映在皮肉外翻的伤口上,像一张张张开的嘴,冲击人的眼球
太医手发着颤的为伽罗南玖换完药,汗流浃背的背着药箱离开太庙,脚步匆匆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
同时对女皇的忌惮更加重了一层,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如此狠手,旁人怕是坟头的草都长高了,这样狠辣的女皇,如何让人不忌惮呢
皇宫真冷,这是虞宛初对这个皇宫的印象
直到宫门即将落锁,有嬷嬷挑灯而来
“虞王夫,女皇有请”嬷嬷是女皇的贴身嬷嬷,自小伺候在女皇身边,在这宫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便是后宫妃子也得恭敬的唤一声冷嬷嬷
虞宛初俯首跪拜“是”
垂下的眼寒光乍现,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这宫廷内外都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南王夫,心甘情愿的对他俯首称臣
月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要扶虞宛初,被冷嬷嬷冷肃的声音直接喊停“女皇请的是虞王夫,可没请你”
虞宛初推开月牙吓呆了的手,“你先回去”
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小侍无知,望冷嬷嬷海涵”
垂下的手紧紧撰成拳头,强忍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站在原地,他不敢催动内力,只能等着麻木的腿恢复知觉,这大内宫廷多的是能人异士,被人怀疑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冷嬷嬷蔑视的扫过虞宛初微抖的身姿“既然虞王夫明白女皇的意思,这便随奴婢走吧,别让女皇等急了”
“是”虞宛初咬着牙一步一步缓慢的跟着冷嬷嬷的步伐
只是冷嬷嬷故意要看虞宛初出丑,步子上没有任何减慢照顾虞宛初的意思,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冷嬷嬷转身看着虞宛初摇摇欲坠的身体,冷喝道“虞王夫可是对女皇有所不满,怎走的这般缓慢”
虞宛初的下唇早已被咬破,鲜血为苍白的唇增添了几分色彩“冷嬷嬷见谅,是本王夫身体不佳”
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要为难你的人可不会见好就收
冷嬷嬷顺着虞宛初的话继续到“不过是走这么几步路王夫都心有而余力不足,想必是王府事务繁杂,累着了王夫,奴婢稍后定会向女皇讲明,说不定女皇心善还能为王夫添一个弟弟,协助王夫处理杂务呢”
捂着嘴笑的颤颤巍巍,眼里的精光稍纵即逝
虞宛初淡然的笑道“王爷疼我,已然派了专人打理王府内务,本王夫不过是点个头的事而已,谈何劳累”
以退为进用伽罗南玖堵住了冷嬷嬷的蓄意挑衅,麻木的腿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已经可以自如活动了
虞宛初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冷嬷嬷的步子,防止她继续借题发挥
冷嬷嬷被虞宛初用伽罗南玖堵回去之后也没心情继续为难他,说到底伽罗南玖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纵然不喜虞宛初,看在伽罗南玖的份上,也不愿太过针对他
其实冷嬷嬷的不喜大多是受女皇的感染,女皇厌恶虞宛初,她又如何能喜欢的起来呢